“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
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黄脸的典韦,
白脸的曹操,
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啊啊啊…”
马保长欢快的唱着着名的京剧《坐寨盗马》选段,眉飞色舞、喜出望外。这难得的高兴,并不是柳阿娇带给他的,而是小辫儿。
柳阿娇依旧是下落不明,不知所踪。自从把刘管家撵走之后,马家大院里的诸多杂物,也没有人管了,仆人婢女和长工都懒散的跟冬眠的狗熊一样。
马保长每天都气不打一处来,小儿子马万三现在也常常夜不归宿,也不知道到哪里去鬼混去了。马保长一边打理生意,一边操持家务,心力交瘁,他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能过多久,内心隐隐约约感觉到,马家有颓废衰败的迹象和趋势…
就在大清早,小辫儿风风火火的来到马保长的卧房,敲门有要事相告。本身就疲劳过度的马保长还在呼呼大睡、鼾声如雷,突然被小辫儿吵醒,破口大骂:
“狗日的都想死了是吧,一个个的不让我省心。这大清早的叫醒我,是急着给你家买棺材吗!他娘的不是东西…”
小辫儿则不以为然,仍然在门外大喊道:
“老爷是我,小辫儿…”
一听到是小辫儿,马保长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朝着外面大骂道:
“你个兔崽子死哪去了?老爷我缺人手的时候,你他娘的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现在又跑出来鬼哭狼嚎,怎么地,你爹死了!”
小辫儿没有理会马保长的谩骂,而是着急忙慌的说道:
“禀告老爷,我来不是为了别的,是带来了大小姐的消息,我找到了大小姐。”
一听到是小翠的讯息,马保长立马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光着脚丫子就跑了出去。一把抓住小辫儿的衣服,使劲晃着,说道:
“快告诉我,小翠在哪儿?快说…”
小辫儿被马保长摇的头脑发晕,断断续续的回答道:
“小翠姐姐在高阳县北边,一个叫陈家义庄的地方,在那里平安无事,几天前我在那里亲眼见到了她!”
马保长听到平安无事一出口,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绷紧的神经瞬间松软,犹如坚固的高塔坍塌了一般,变成了一滩烂泥,却很是享受这种莫名的快感…
马保长连忙大喊道:
“刘管家,快去准备车马,我们立马把小翠接回家,小辫儿带路…”
喊过之后意识到,刘管家已经被他扫地出门了,然而小辫儿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说道:
“刘管家刚才我看到了,在大门口外面的街角,鬼鬼祟祟的,也不进来…”
马保长大眼珠一瞪,自言自语道:
“他在大门口干嘛?不管他了,找小翠要紧,小辫儿,你去安排车马,我换了衣服就来!”
马保长正在嗯嗯啊啊的唱着戏曲,外面仆人脸色蜡黄,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外面来了很多日本兵,把马家大院围的是水泄不通。
马保长“啊”了一声,血压立刻又飙升了上去,用手扶着额头,马上就要晕倒。这时成群结队的日本兵手持长枪刺刀破门而入,带队的是山本一郎和陆海洋,刘管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笑眯眯的也跟了进来…
陆海洋命令士兵将马家所有人全部逮捕,特别是杀人凶犯。没多久,五花大绑的马万三就被绑了出来,和他爹一起跪在了鬼子跟前。
“你马保长也有今天啊,嘿嘿嘿,苍天有眼,你撵走我的时候是何等的神气?现在你是死到临头了!”刘管家兴奋不已,趾高气昂的说道。
马保长全程都在懵逼的状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世事变化的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满心欢喜的要去接女儿回家,一眨眼的功夫,就身陷囹圄,成为阶下之囚,实在是太冤枉了。
马保长跪向山本一郎和陆海洋,连连磕头说道:
“太君明察,小人冤枉啊,马家上下百十号人,确实跟川崎太君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我的小老婆到现在都不知所踪呀!”
陆海洋看了一眼马万三,回答道:
“有没有关系问问你的小儿子就知道了,我让刘管家守株待兔守了他好几天了。狡兔三窟,今天总算让我堵了个正着。”
马万三侧着脸,也不说话,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他也听出了眼前的日本军官是个中国人,打心眼里瞧不上卖国求荣的狗汉奸。
马保长一头雾水,眼睛瞪的像钟馗一样。陆海洋把黑金流云纹睚眦匕首往地上一扔,接着说道:
“我把这刺激的故事讲给你听听吧,据刘管家描述,你的小儿子与你的小老婆私通偷情,这事他早已心知肚明。
川崎太君又垂涎你小老婆的美色,把她骗到客栈里面,打算霸王硬上弓。正当花好月圆之时、渐入佳境之际,二五之精华合而凝之的时候,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用这把黑金古玩匕首一刀接着一刀的捅死了川崎太君…
而这把宝刀匕首的主人就是马万三,刘管家曾亲眼看到他把玩过,还在刘管家面前炫耀一番。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自毙。”
马保长像是被五雷轰顶了一般,身体哆嗦的就像是中邪了一样,嘴唇发抖,牙关打架,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问向马万三:
“太、太君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是你私通柳、阿娇,杀、杀死的川崎太君?”
马万三阴沉着脸,咬紧牙关点点头,大声喊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一个人担着,跟我爹和我家人无关。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老子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马保长心中五味杂陈,恼羞成怒,心里直呼报应啊,真他娘的是报应啊!看了别人一辈子的笑话,最后自己沦为别人的笑谈,自己的亲儿子,给老爹戴绿帽子,败坏门风、辱没先人,枉为人子、天打雷劈啊…
正当马保长捶胸顿足、死去活来的时候,山本一郎下令将所有人带走,查抄马家财产,充当军饷。在案所有人员,择日发落…
就这样,辉煌一时的马家大院走向了没落。日本兵用卡车拉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沿途老百姓驻足观看,齐声叫好。
马保长的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落寞与孤凄,他做梦也想不到,白洋淀的老百姓竟如此恨他。此时此刻的处境,竟跟那三尺白绫,悬梁自尽的和珅一般无二。
凶手捉拿归案,惊动了整个县城的人,人们纷纷围观看热闹。作为治安总长的陆伯谦自然也要到现场撑撑场子,这是他儿子的高光时刻,他还炫耀扬言,别人破不了的案子,他儿子只需几天就解决了…
陆伯谦和众多日本军官,在监狱的大门前鼓掌迎接着队伍的胜利凯旋。而马保长及其家属被押解着走向牢房,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马保长都惊呆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激动的大声喊到:
陆县长,怎么是你?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