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坟沟。
    金城一早就出了门，朋友约他过去帮个忙，走的早，饭也没吃。
    反正就是家里做了，金城也极少蹭父母的饭，能自己吃尽量自己吃，省得落埋怨。加上这个年纪的男人，社交圈子也是挺大，也不愿意天天搁父母眼前打转。
    陈英跟金长海也顾不上给儿子做饭。
    干了一整个月，这工资开了。
    金长海除了打扫卫生，还兼职倒垃圾。
    医院的垃圾得去处理，他的优势就是……物美价廉。做着清洁工的活，还能外带多干一点，医院肯定喜欢这样的人。
    中午两人碰面，午饭是早上带的，医院里有那个加热的热水箱，饭就拎来扔在上头，午休正好趁热吃。
    陈英把工资都给了金长海。
    “你晚上下班去矿院一趟，给丽红送一个饷袋。”陈英挖着大米饭，狠狠往嘴里送了几口。
    她也能吃，一顿饭自己就能吃一盒满满的米饭。
    金长海点头，两个人穿着挺厚的衣服，躲在阴凉处。
    陈英快速将米饭跟菜都划拉划拉，一抹嘴：“我得回去了。”
    岗位离不开人！
    卫生就得随时溜着，随时收拾。
    卫生间一眼看不到，就会特别脏，脏了如果让领导看见，领导就会不高兴！
    这活儿也是得来不易！
    “那金城的那份给他不？”金长海问。
    “你等他晚上回来问他。”
    陈英连跑带颠就回楼里去了，金长海慢吞吞打开饭盒，他说话多就晚吃一会。
    晚上七点，矿院。
    院长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钟文涛最近下班的时间都挺晚，院里好多人都说，院长都混到这个位置了还这么上进呢。
    金长海畏手畏脚进了值班室，今儿赶巧，丽红就在里头值班呢。
    敲敲玻璃窗。
    “爸？”丽红看清外面的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你妈说让我过来看看你，这都一个月没回家了，单位还挺忙啊？”以前总觉得当大夫好，这好那好。
    家里真有人当了大夫，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吧。
    没有想象当中的好。
    “还行。”金丽红拉过椅子，让父亲坐。
    其实平时就这样，熬呗。
    就是个熬，熬到时候就好了。
    她也擅长熬着。
    “吃饭了吗？”当父亲的看着女儿的脸，眼睛里止不住带笑。
    他这大女儿，可真好！
    全身上下，没有不好的地方。
    这种孩子，也是他金长海的女儿，真神奇！
    “吃过了，你吃了吗？”丽红问她爸。
    金长海点头，从兜里摸了半天，那钱没有摸到，吓出一身冷汗。幸好又往里怀里找了找，在里面找到了。
    钱拿出来，放在桌上：“你大哥每个月都往家里交钱，他买卖现在做挺好……你这工资也不多，还得还你哥钱，你先拿着花，要是不够的话，你就跟爸说，爸回头再想办法。”
    丽红脸都青了。
    真的是瞬间就青了。
    家里什么条件她不知道？
    她爸妈什么条件她不知道？
    “好好的给我拿什么钱花，我自己有工资都够花！”丽红拿起桌上的钱，伸手就往父亲的口袋里揣。
    就是穷死，她也不能趴在父母身上吸血。
    再说，也没有到那种地步。
    钱紧有钱紧的活法儿。
    何况……她对买衣服，对消费都没有兴趣，她每天就是蹲医院，有钱都花不出去！
    金长海躲女儿的手，他嘴啊还急够呛：“你就拿着花，小姑娘趁着年轻愿意买衣服就买衣服，家里不是没有，我跟你妈有赚钱的能力。”
    “你给我钱，我拿着干什么呀？我没地花。”
    “那就留着攒着，大海他爸妈身体都不太好，是不是花钱的地方也多，你们俩爱吃点什么，你就花点让他省点。丽红啊，两口子过日子肯定有这样那样的剐蹭，相互多体谅着点啊。”
    “我体谅着呢。”
    金长海：“拿着吧。”
    “我不能要，我都没有地方去花钱。”金丽红小脸紧绷绷，表情说明了她此刻不太高兴：“爸你要是这样，我就没办法好好工作了，你说我也不缺钱，你突然给我送钱，搞得我这个难受。”
    “就拿着花呗，你这孩子！”金长海想说女儿两句。
    这是真金白银，咋地还给不出去了？
    就不能学学人家那种孩子，给了你就乐呵呵收着，回头高高兴兴花了不就好了？
    有人从外头进来，一进来也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一跳。
    金长海一见外人进来，又紧张了起来。
    金丽红把东西给父亲揣好，送父亲出门。
    她这还得值班，没有办法送太远。
    金长海目送女儿回了里头，实在别无他法，那钱怎么揣过来的又怎么揣回去了。
    宁家。
    自从宁晨将所有资产全部转移带着北上，宁军山这心情就没放晴过。
    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清楚，家里的去痛片是一把一把的买，一把一把的吃。
    吃到最后小保姆发现了不对劲，偷偷对宁菲说了。
    宁菲她有家啊，需要她管的事情一堆，就算是个孝顺女儿也没有办法天天看着她爸。等到发现的时候，带着宁军山去做检查，检查结果一出来……
    医生将宁菲叫进办公室。
    宁菲的脸色不是很好。
    宁海这段时间到处跑，他根本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医生叹口气。
    宁菲心里咯噔响了一声。
    “检查结果……不好？”
    “你得有个准备。”医生是不太愿意说这个结果。
    谢娥身体不好，所以之前谢娥陪着宁军山过来做身体检查他都没说。
    “肝癌晚期。”
    宁菲手里的包砸在地上。
    满脑子都是医生说的那句肝癌晚期。
    疼啊，疼的受不了，也不知道宁军山怎么忍受到了现在，就死扛着。
    宁菲一个人傻愣愣坐在长椅上，呆呆看着自己的脚面。
    突然间，她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爸瘦啊，瘦成这样你说她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呢？
    吸吸鼻子，打了个电话出去。
    不找宁海，她没有可商量的人了！
    家里老二压根不管父母，老三是管，只出钱，别的也不管也不问。
    ……
    金丽红家。
    丽红给大姑姐倒了一杯水，宁海风尘仆仆刚刚开车到家，这连口气都没歇上呢。
    顶着一脸灰进了门。
    把夹着的包给了丽红，特意交代了一句：“……包里有东西。”
    大姐说找他有事商量，还不能回家，他当时人在路上，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就直接说了让去金丽红这。
    丽红对着宁海点点头：“知道了。”
    宁海站在门边，调侃大姐：“我这车轮子都要跑掉了，非得让我马上赶回来，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