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了。”他们还没把我当队友是吧？ “抱歉，是我越界了。”
    我假装心里受伤，站起来，跨过长凳离开。
    我并不是真的在乎他们是否认为我是他们中的一员，因为实际上我注定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不过此时，我可以了解他们对现在的我的看法。
    “哦，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张风尘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声叫我。
    我没有立即转身，而是停下来听。自从我和这些家伙一直住在旅馆以来，我并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尽管我的房间已经支付到了后天。
    “那你什么意思？”我低头看着李心怡，对她眨了眨眼。深夜这个时候，公会大厅几乎空无一人，所以没有人看到我在做什么。
    李心怡对我这个戏精正在上演的不必要戏剧翻了个白眼。
    “我以为你会想回到过去的生活，而不是和一些冒险家一起去冒险。”他努力地想方设法组织合适的语言来和我说话。担心触及到了一个刚失去父母从而流离失所的女孩的神经。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张风尘。”我故意让他意识到他的话是多么得麻木不仁，然后伤心地走开，期间没有转过头看他的反应。
    抱着李心怡走向公会门口，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正用震惊的目光盯着我的背影。
    ** **
    最终我回到舞龙酒馆，直奔二楼自己的房间。我有一些事情想和李心怡商量，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说话很累。
    “你不觉得你刚才很煞风景吗？”李心怡说道，我把她放在床上，她四肢伸开，一动不动地躺着。
    那个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会说话的玩具。
    “没关系，这个世界的人都很简单，什么事情都只看表面。”我躺在她旁边，凝视着木制天花板。“不过，我对夜之女士更感兴趣……”
    我听到躺在我旁边的李心怡移动和木关节吱吱作响的声音，尽管她外表看起来不像有这种关节，但我也听到过她的脖子发出这种声音，于是我怀疑她的皮肤下面是木头做的。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压垮。
    “她哪里有趣？”她的脸怼进了我的视野，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皱眉。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现在都不重要了，不是吗？”我抚摸李心怡的脸颊，将她渐变色的一缕乱发捋到耳后。
    她脸颊上缝合的伤疤一直延伸到臼齿，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哼。”李心怡把我甩开，从床上站起来，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你是要--”
    突然，有人敲门。
    我坐起身来，李心怡立刻躺下，再次表现得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不过，外面的人都可以听到我们说话。
    “是谁？”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但同时又带着足够的抗拒，让门外的人意识到在深夜侵入他人的私人空间很不礼貌。
    “我、是我。”厚厚的木头几乎隔绝了她弱小的声音，但我永远不会记错那种阴沉的语气。这是夜之女士。
    她晚上来拜访我？
    “不要……”我听到李心怡在我旁边小声说道，脸上带着恼怒的表情，但我还是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门边去打开门。
    “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的，夜之女士？”尽管她几乎和我一样高，但不知怎的，我感觉她是站在比我低一些的位置上仰着眼睛看着我。
    “嗯……”她的紫水晶虹膜在昏暗的走廊里闪闪发光，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迷人光芒，我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
    是不是某种魔法，还是黑暗精灵与生俱来的能力？
    “哎哟，失礼了，请进吧。”我给夜之女士让路，走到一边，示意她进入房间。
    她一脸焦急地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接受了邀请，不情愿地走了进来。
    我故意重重地关上她身后的门，她吓得退缩并转过身来。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恐惧和不安，但我却露出灿烂的微笑，引导她继续进去。
    酒馆里的所有房间都有两张床，比我之前在小村庄睡过的床要干净一些。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但显然没有电视机和wifi。
    我在李心怡旁边的床上坐下，指着我对面的空床，把它让给了夜之女士。
    “那么……”我看着她近乎娇羞的眼睛，她立即移开了眼睛，避开了我的目光。“……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间到底想做什么呢？”
    黑暗精灵惊讶地喘息着，然后看着我，但没能长时间保持目光接触，她又转过身去。
    她不安地摆弄着裙子，手不停滴在裙子上摩擦。不知咋地，她现在的举动更像是一个年轻女孩，而不是她外表所显示出来的成熟女性。
    “我……想和你说件事。”她终于鼓起勇气，用出人意料的专注目光直视着我。就连她的口吃似乎都消失了，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我被诅咒了。”
    “嗯？”这根本不是我想听的。
    “呃、呃？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她失去了镇定，变得心慌意乱，口吃又回来了。她的眼睛开始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摆脱这种氛围的方法。
    “没，抱歉。请继续说。”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这么可爱，尽管看起来比我更像成年人？
    然后她继续说，但她并没有恢复刚开始的那种自信，并且一直口吃。
    “这、诅咒让我的身体长成这、这难看的样子。”她捂着波涛汹涌的两座大山，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什么意思，难看的样子？那是人们愿意为之杀人的身体！
    “同——同时，如果没有被侵蚀过的人，碰到我的身体就会丧命。”
    “那，那些人是怎么抓到你的？”如果她有致命一触，她可能会抓住他们裸露的手臂，杀死他们。
    也许效果不是瞬时的？
    “我……是故意让自己被他们抓住的。”黑暗精灵垂下目光，表情阴沉地道出了这一点。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悔恨，但多半只是她一贯的阴郁。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真的有那么孤独吗？ “如果他们发现触摸你就很危险，那么他们就不会再需要你了。你就会被杀掉的。”
    “我……我知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慢慢地在提高她的音量。她再次避免与我目光接触，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我想渗透到他们组织里……”
    “渗透到他们组织里做什么？”等等，这么个对话模式，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为什么我必须亲自询问每一个细节？
    “你这样，你用不超过二十个字的连贯简洁句子告诉我你的故事！”
    “哈、哈？”夜之女士被我突然的爆发和无理的要求弄得哑口无言。 “豪……”
    哇哦，你刚才发出的可爱声音是什么？
    “我--我试试。嗯……”她紧张地摆弄着衣袖，似乎在思考着如何简洁直接地表达自己想说的话。
    专注地看着她似乎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压力，所以我故意这样做。
    她那双闪闪发光的紫水晶眼睛令人难以置信，我甚至无法想象如果面对她充满爱意的目光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想和她做朋友。
    但如果她的接触对所有未被侵蚀过的东西都是致命的，那就出局了，不是吗？
    再者，人类不是说侵蚀是由恶魔传播的吗？（侵蚀是否真的由恶魔气息造成的我还未得知，暂且假定是的）
    夜之女士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她已经准备好按照要求简洁地讲述她的故事了。“奴隶贩子曾经绑架了我非常重要的人，我发现他们就在这。”
    “一共二十四个字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甚至不用数就能说出单词的数量。
    “哈、哈？”黑暗精灵开始一边数着手指一边重复着她的话。“你、你说得对！”
    她用震惊和沮丧的混合表情看着我，真是令我印象深刻。
    然后她无奈地低下了头。她真的是拥有一个大人身体和孩子般的灵魂啊。
    “好吧，我明白了，但这和晚上来找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歪着头，无法将今晚来找我这件事与她的之前人生故事联系起来。
    “……当我告诉你我被诅咒时，你并没有流露出厌恶的神情，这证明了我在你身上看到的东西没有错。”突然，她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她的口吃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声音中少有的坚定。
    我的脑海里响起了警钟。她发现我是恶魔了吗？
    “你和我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她说道，嘴角第一次露出笑容。换句话说，她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只在我身上看到了一种值得信赖的东西。“所以我要向你寻求帮助。”
    她在我面前低下了头，终于谈到了她来访的重点。其实，她需要的是来自张风尘他们的帮助，而不是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去问孙紫霞。
    也许是因为她认为我能够充当她和团队之间的桥梁？
    刚才在公会大厅里发生的事情她难道没有看到吗？
    好吧，这是一个接近她的机会。
    “我能从中得到什么？”你最好不要告诉我，把李心怡卖给我就是给了我一个人情了。虽然我觉得她可能会这么说，但她太胆小了，应该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可以付钱给你。”确实，她确定我不会出于善意而行事。她除了从我这里拿到的钱之外，显然没有准备其他筹码。
    “这会让你付出很多代价的。”我站起来，俯视着黑暗精灵，阴险地笑着。她在我的注视下开始颤抖和退缩，但她愿意继续做交易。
    “哈、那要多少钱？”但随后她突然摇了摇头，再次下定决心。“不，你直接说你要什么，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哦？你是说任何东西都可以吗？”
    我用双手抓住夜之女士的脸，让她抬头看着我。我触摸到她的时候皮肤有一种刺痛的感觉，但这既伤害不到我，也无法让我感到任何不适。
    也许她的‘致命’是一种缓慢的毒药，但我敢肯定它的力量肯定比不上混沌行者的侵蚀力量大。
    实际上，这种刺痛感还有点让人舒服呢。
    “你、你干什么！”她试图挣扎，但我没有放开她。
    “我听说你是个孤独的女人。之前我也看到了你的真面目。”我近距离地用我的眼睛凝视着她的眼睛。当她意识到我指的是什么时，她脸红了，并试图移开目光，但我摇晃着她，迫使她收回目光。
    “啊啊……”她羞得浑身发抖。
    “那就把你的一切都给我吧。成为我的人，我会帮你做任何你需要的事。”毕竟，你正在与恶魔签订契约，虽然你现在不知道。当然，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的一切？”她皱着眉头询问，显然她不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我给她解释了一下。
    “你的身体和灵魂，你的生命和爱。一切。”我把她推倒在床上，把脸靠近她的脸，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拂过我的鼻子。“我们将从你的身体开始。”
    夜之女士的表情充满了恐惧，但我也看到了恐惧之下的其他东西。她的心里夹杂着焦急的和兴奋的期待，她期待看到我将对她做什么。
    “你不能够吧？”李心怡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哎呀，我完全忘记了李心怡也在房间里。我转过头，发现她正坐在床上，一脸恼怒地看着我。
    “哈、哈？”我身下的黑暗精灵也看到了她。 “什、什么？”
    “很震惊吧？正如你所说，我是一只被诅咒的娃娃。我会给那些破坏我身体的人带来死亡。”李心怡站了起来，关节发出吱吱的声音，歪着头，扭动着脖子。
    听到李心怡的威胁语气，夜之女士脸色苍白。当她想起自己与这个女孩一起所做的一切时，她的整张脸都红成了紫红色，而她之前一直认为这个女孩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我正要进入到精彩部分呢。”我站起来，俯视着李心怡，一拳打在她的头上。“你为什么阻止我，李心怡？”
    “因为我不想看你们两个吵架。”她用双手握住她的头顶，以撅嘴回应，对我来说这种姿势特别可爱。
    我举起李心怡，将她抱在怀里。
    “你、你一直都活着？”夜之女士试图弄清楚目前的情况，她几乎要哭了。
    “也不能说一直都活着，但是是的。”李心怡恼怒地盯着她。 “一直以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清楚。”
    “啊啊……”听到这句话，黑暗精灵直接晕了过去。
    “真是太有趣了……”然后李心怡不知咋地从我的怀中溜走，并从我的面前消失了。
    我环视房间，但发现她已经不在了。难道她有隐身之类的能力吗？
    我扑通扑通地倒在床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夜之女士。
    她似乎陷入了很深的沉睡之中，胸口在有节奏地起伏着。
    “那下次再说吧。”我耸耸肩，叹了口气，站起来，给她盖上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