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道声音传来的时候,灾星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随即,他用着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问道
“道友何人?”
福星还在思考常孤何人,女子与陈悔就将目光放在了灾星身上。
看到灾星如此淡定,不禁有些诧异。
也是,忘情之人,又怎么会受外界因素而失态呢?
灾星不是普通的飞升者,能强行降临他的洞天,自然不是普通的存在。
“可是六道轮回的那位?”
六道轮回,世间规则。
灾星碎魂的举动已经违背了这个规则,而这个规则今天才找上门。
六道轮盘的出现已经证明了那位的身份,灾星明知故问罢了。
古老的轮盘上六道绚丽的流光如同漩涡般流动,一道身穿古袍的青年从旋涡中迈出。
他黑发黑目,相貌英俊,身材修长。陈悔看去,顿时从青年身上感受到亲切感。
“江城”
那位古老的存在淡淡的说道。
江城,这是他报出的名字。
“果然。”
女子惊愕道。
引得陈悔与福星的目光纷纷看向她,只听她解释道:“有一个传闻,世间第一位超脱者存在了六道轮回,而那位存在迷恋于轮回,于是分无数神念于轮回之中徘徊,而这神念轮回后统一叫一个名字,那就是江城,而且一定修轮回道。
尘世有这么一段传闻,江城不一定是那位的神念,但那位的神念一定是江城。”
“为什么吾没听过?”
福星微微挑眉,低头仔细思索,摇头问道。
“那是因为你孤陋寡闻。”
女子深深的看了福星一眼,毫不留情道。
福星尴尬的挠头,也不反驳。
陈悔看到这一幕,心中默默吐槽道:“呵,男人。”
他很想动用天眼道术铭记之眼记录下这一幕,留给那位看,可惜他目前的状态没有天眼。
敢说目孤陋寡闻的,估计也只有这位女子了。
“只是江城这个名字怎么感觉在哪里看到过?”
陈悔摸着下巴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毕竟这个名字太普通了。
“我清楚碎魂与江道友的道冲突,但遗忘便是我的道,与道友的道并不冲突,反而可以同归。”
灾星的眼睛明亮清澈,用着毫无情绪的声音说道。
此言一出,一旁看戏的三人皆是一愣。
“无论多少次,都是这样,孤觉得汝应该换个方式。”
江城却并没有丝毫生气,而是说出这句令人费解的话。
他抬手间,掌心中一块令牌凭空出现,缓缓升起,悬浮在掌心上。
令牌上刻着一个“念”字。
他挥手将令牌甩给灾星,淡淡道:“孤有时在想,孤的选择对不对。”
灾星道:“对错与否,在我不在你,天意如此,只是人心不如此。”
江城嗤笑一声,斜眼瞟了一眼陈悔所在的位置,淡淡道:“哪怕于汝不利?”
灾星说道:“虽与道争无关,但命运如此,好处自然如此。”
江城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淡淡道:“汝先走出来再说,我们之中,怕只有汝是这样。”
灾星摇头道:“我那同乡也是这般,只是他的命数好。”
江城淡淡道:“他始终都不曾跨出那半步,何谈命好?”
灾星说道:“那是因为他不愿跨出那半步。”
江城沉默不语,灾星也没再开口。
直到半炷香过去后,江城才淡淡道:“祝汝好运。”
江城说罢,退步入旋涡之中,待他离去,旋涡消散,六道轮盘也退出了永暗星界,那破碎的星空在灾星的道力下修复。
福星与女子看着灾星,表情复杂,眼眸中除非惊愕外,还有些迷茫。
他们突然感觉这位有些陌生。
“你认识那位?”
福星脸色复杂的问道。
那可是不知道多少岁月前的存在,灾星居然认识他?
“我愚蠢的欧豆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灾星说着,余光扫向女子,若有所指。
“吾很早就想问了,欧豆豆是什么意思?”
福星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不知道为什么,这称呼感觉在骂他,虽然他听不懂。
而且每次他败给灾星时,灾星都是用这个称呼叫他。
灾星淡淡的解释道:“一位哥哥对自己的弟弟亲切的称呼。”
福星自然不信,但灾星都这么说了,他也懒得去追究了。
只是眼神中还是有些复杂。
福星沉思半响,深深的看了灾星一眼:“晦气!”
说罢,他转身离去 。
灾星:???
陈悔:……
女子也深深的看了灾星一眼,转身离去。
陈悔看了看灾星,又看向六道轮盘离开的方向 。
“他刚刚,是不是看了我一眼?”
江城的那一眼,并没有隐藏的意思,自然被陈悔察觉到了,甚至他们相当于对视,只是陈悔不确定。
“可这里不是记忆空间吗?”
陈悔想不通,但也没怕,因为那位的眼神,很慈祥。
“江城……不愧是超脱者。”
陈悔最后将其归咎于超脱者这个原因上。
……
眨眼之间,又是几万年。
这几万年,陈悔确切的明白了时间毫无意义的意思。
他发现,只有一入神,再次苏醒时,所流逝的时间少说也是千年起步。
就好像睡一觉,一闭一睁的事情。
这对于争分夺秒的陈悔来说,很难适应。
这就是悟道吗?
陈悔从开始的心有余悸到渐渐的麻木,再到最后的习以为常。
他这几万年来,将注意力一直放在灾星身上,亲眼看到了灾星的道的变化。
灾星之前一直在碎魂,而事后证明他在引那位的注视。
拿到令牌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钓魂,而是盯着令牌发呆。
一盯就是上万年。
可能是因为看懂了,他便将令牌毁去,在幽冥鬼河的源头不远处建造了一座宫殿 。
也就是永暗冥河内的那座残破宫殿。
他在外殿立了一块无字碑。
陈悔到现在才知道误会前人了,外殿只有一块无字碑。
灾星就坐在无字碑前发呆,这一坐又是上万年。
陈悔不知道他在悟什么,只知道灾星回到幽冥鬼河钓魂的时候,岸边的小草便越来越少,而那鲜红的彼岸花却一朵接一朵的凭空出现。
这一钓,又是几万年。
两岸的彼岸花越来越多,很快就开遍了两岸河畔。
灾星的道术越来越完整,渐渐变成陈悔的画道。
陈悔看着越来越眼熟的场景,感慨道:“原来我画的,是忘忆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