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香?是梁秋香?”
赵良友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
他一直以为是宋思铭从中作梗,利用自己市长秘书的身份,裹挟公安局找他的麻烦。
“就是梁秋香。”
“梁秋香想大力发展旅游业,宁川县被确定为工业游的试点,但咱们金山矿业的现状与她计划的工业游格格不入。”
“为了扫清障碍,梁秋香命令公安局彻查金山矿业的违法犯罪问题,现在公安局负责这件事的是常务副局长闫胜利。”
赵万里随后将自己获知的情况,全数告知赵良友。
赵良友听完火冒三丈,“梁秋香也太狠了吧?就因为我们挡了她的路,她就要赶尽杀绝?”
“有问题吗?”
“我们挡的可是梁秋香的仕途。”
“挡人仕途,如杀人父母。”
赵万里看问题更加透彻。
“这么说,我准备的一千万也白准备了?”
赵良友喃喃自语道。
先前,在宋思铭的一通忽悠之下,让他误以为梁秋香是一个急于捞钱的贪官。
现在看,那无疑是让他放松警惕的烟雾弹。
“你还想用一千万搞定梁秋香?”
赵万里恨铁不成钢地训斥赵良友,“你也不看看梁秋香的年龄,梁秋香的级别,她可能为了区区一千万断送自己的前途吗?别说一千万了,你就算给她一个亿,十个亿,她都不会动心。”
“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
赵良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其实,类似的话,赵树城也跟他说过,但他想当然地认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
特别梁秋香又从清水衙门转到现在的肥缺,肯定难以自制。
可很快,赵良友又想当然起来。
“有没有可能,像当初弄走于邵元那样,把梁秋香也弄走?”赵良友满怀期待地问父亲赵万里。
于邵元是前青山市副市长,从军队转业到地方的于邵元雷厉风行,一上任就要找金山矿业的麻烦。
但最后的结果,是被调离青山。
“把梁秋香弄走?”
“你想什么呢?”
赵万里一脑门的黑线,“梁秋香可是青山市的正市长,正市长和副市长是有本质区别的,而且梁秋香能在这个年龄成为青山市市长,其出身背景肯定极为恐怖,大概率超出了江北省的范畴,你爹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撼动不了她。”
“这样吗?”
过去,赵良友做任何事都肆无忌惮,就在于有老爹这个坚强的后盾。
每次他闯了祸,老爹都能成功地给他擦屁股。
但这次,好像擦不动了。
意识到遇到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对手,赵良友咽下一口吐沫,问赵万里,“那我们该怎么办?”
“投降。”
赵万里缓缓吐出两个字。
“投降?”
“怎么投降?”
赵良友问道。
“梁秋香想让金山矿业搬迁,那我们就主动搬迁。”
“至于过去金山矿业发展过程中涉及的违法违规问题,我一个人扛了。”
赵万里沉声说道。
“那怎么行?”
赵良友脱口而出。
“怎么不行?”
“我都七十多了,还能活几年?”
“只要能保全你们,我就算死在监狱,也是值得的。”
赵万里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不是有句话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我都主动自首了,还能判我多少年不成?你们在外边运作运作,最多一年就能保外就医。”
“也就是走个过场?”
听赵万里这么说,赵良友轻松不少。
“就是走个过场。”
“我们与梁秋香又没有私人恩怨,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地把路让开,她不会死抓着我们不放的。”
赵万里分析道。
“可是,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根本经不起折腾,还不如我去走这个过场……”
赵良友不是好人,但却是孝子。
“这种事就不要争了。”
“你进去了,金山矿业怎么办?”
“等你再出来,金山矿业可能就不是咱们家的了。”
赵万里阐明利害。
他现在虽然挂着金山矿业董事长的头衔,但已经不管事了,所以,他进去于金山矿业没有半点影响。
赵良友还能牢牢地把金山矿业抓在手中。
“好吧!”
终于,赵良友认清了现实,接受了父亲投降方案。
这就像打牌,投降输一半。
可是,想想金山矿业的搬迁成本,再加上父亲要承受牢狱之灾,这一次投降,输一半可不够,至少也得输三分之二。
“还有一件事。”
赵万里站起身要走,到又折返回来。
“什么事?”
赵良友问道。
“千万不要再招惹那个宋思铭。”
赵万里强调道。
“为什么?”
赵良友心中一颤。
“宋思铭是梁秋香的救命恩人,梁秋香非常看重宋思铭,特意把宋思铭从市委挖到市政府,一旦动了宋思铭,我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万里说道。
关于宋思铭在塌方区,勇救梁秋香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赵万里也是从一位市级领导那里听说的。
“救命恩人……”
赵良友面色变得分外难看。
他做梦也没想到,宋思铭与梁秋香是这种关系。
“怎么?你已经动了宋思铭?”
知子莫若父,一看赵良友的表情,赵万里就知道要出事。
“吕培路告诉我,宋思铭很嚣张,根本不给他这个专职副书记面子,我一生气,就把刀疤派出去了。”
赵良友如实回答。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赵万里气得直跺脚。
上次,赵良友要用刀疤收拾宋思铭,就是他拦下来的,这才刚过两天,赵良友就又按捺不住了。
“马上给刀疤打电话,让刀疤停止行动。”
“宋思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爷俩谁也活不了!”
迅速冷静下来的赵万里,命令赵良友。
“好,好,我马上打电话。”
赵良友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找出刀疤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几秒钟后,赵良友的手机里传出提示音。
“关机?”
“他怎么能关机呢?”
赵良友一阵气血上涌。
“我记得刀疤没有关机的习惯。”
赵万里脸色变得沉重。
“他确实从不关机。”
赵良友喃喃说道。
“有没有可能,刀疤失手了?”
赵万里深吸一口气,讲出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