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闵微微侧头问小书童:“你猜他们会如何进城?”
小书童看看天空中的暴雨说道:“城门有守城兵甲只能出不能进,又不能硬攻。但今夜暴雨,为防绕城河泛滥必定大开河道将水泄出城外,他们应是顺河道逆流而入。”
“聪明!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小书童点点头,尽管今夜的一切他早就知道,但心中还是非常紧张,对方中有一个上品高手,不管计划再如何周密,这就像一座绕不过去的高山,鹿死谁手谁都不知道!
城外南门,位于城市的南部,邻近一片茂密的森林。在这片深邃的森林中,有一群穿着土匪装扮的人,他们或隐或显,出没于林间的阴影中,给人一种暴戾而诡异的气息。
这群人借着夜色与暴雨悄悄走出密林潜入了城门水道入口附近,看人数约有上百人之众,跳入水道向着城内游去。
南门正是靠近守城兵营所在位置附近,他们每人背上背着一些竹筒,竹筒用油纸包裹跳入水中即不会将竹筒中的东西浸湿也可以有效的辅助他们游向城中,大雨不仅抹去了他们的气味,淹没了他们的身形,也吞噬掉了他们游动中的声响,城楼上的士兵竟无一发现这群山匪的行踪,一行几百人匆匆窜出水道,略做停顿,便分开两队分别向着军营与城中的方向飞快行去,过程中谁都没有发出一点动静,如同纪律严明的军队,与毫无纪律的山匪行径却是相去甚远,向着军营这群人悄无声息的来到营地旁潜伏了下来。
为首的一人悄悄观察着军营里的一切动静,只见军营中偶有士兵来回巡视,但因天降大雨,也都放松了警惕,匆匆一瞥之后便返回军帐中躲雨,几十个军帐中均是隐约间透出人影幢幢,看起来都在休息睡眠之中,为首之人见此情景阴恻恻的一笑,正是时候,他悄悄的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后面的众人见到这个手势立即取下身上的竹筒将油纸揭开,竹筒里装着的是黑油,见火即燃雨浇不灭,不将一切焚尽不会熄灭,端得是猛烈无比。
又见那人手势握拳,众人打开火折将竹筒上的引线点燃向着军营抛了出去!
轰的一声,一道火光冲天,紧接着又是轰轰轰几声,整个军营成了一片火海,军营中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与此同时,城中方向也燃起了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定莋县城,在暴雨之下如同一个巨大的火山口不断吞吐着火焰。
万云楼上火光刚一炸响,轰的一声将正在执棋苦思的小书童吓得一哆嗦,黑棋掉在了地上,他站起身看着一片火海,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只强而有力的手给了他恐惧的心平静下来,他回头望向侯闵,在火光的映衬下,一双眼灼灼生辉,毫无惧色。他好似被侯闵的情绪感染也勉励的静下心来。
侯闵笑笑说道:“别害怕,有我!”
小书童感激的看着眼前之人,此刻他的心中觉得只要这个人还站在他身旁他便什么也不怕了!
就在这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楼梯处响起:“有你?只怕今晚你自己也小命不保了,还能去安慰他人?”随着说话声音的响起,一个灰袍人慢慢的从楼梯处现出身形来,正如他白天来时一样,就这样走了进了第四层玉蟾阁中。
在他踏入玉蟾阁之时,整个四层立即变得森冷,如坠冰河,就连空气都好似变得粘稠,伴着丝丝的血腥气息充斥着整个楼层。
侯闵看着眼前之人暗忖,这便是上品初境的修为吗?强大之处还在自己所料之外,心中犯苦,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阁下怎么回来了?听阁下的语气来者不善啊!”
来人并未在意侯闵的话而是侧头看向楼外火光冲天,戏谑的说道:“街主,你们难道不觉得此刻的楼外好似一幅完美的画卷吗?哦,不,应该是侯大将军才对!”
侯闵嘿嘿一笑,面对上品高手依然谈笑风生的说道:“阁下真是高人,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看来今晚的城中大火必是你们所为了?”
从这人出现那刻开始,他便想要用言语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的到来。
灰袍人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却也并不点破,自信以自己上品初境的实力对方也玩不出花样来:“侯将军又何必明人说暗话,以你的聪明,看见我的那一刻就应当已经猜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侯闵故作轻松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道:“你就那么自信我这里没有埋伏?我在这里不是故意引你上钩?”
灰袍人哈哈一笑自信的说道:“你这鬼街和军中的高手早就被我们设计调往了城外,你的兵营此刻正在火中煎烤,我实在想不出你还能拿出什么样的高手出来阻挡我!”
侯闵闻言也是哈哈一笑:“哦?你以为唐门商队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此话一出,灰袍人顿时眼神一缩立即又恢复了平静:“你以为就凭你这句话我就会相信?”
灰袍人的表情哪里能逃得过侯闵的眼神,他要的便是一步步摧毁灰袍人的自信,一个比自己强大而且自信的敌人是很难战胜的,只有先摧毁他的自信心才能有机会放手一搏!
“哦?那你此刻仔细听听外面的动静,只有燃烧的大火和风雨声却无哀嚎之声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灰袍人闻言凝神听去,半刻之后沉声说道:“你当真知道我们要来?你是故意受骗调走了你城中的高手,就为了引我们进来?”
侯闵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不如此,你们如何肯钻进来?”
灰袍人杀机隐现却也并未急着动手,刚才的那几句话和侯闵眼神中的自信,已经让他感觉到今晚情况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想,但他还是很有信心能够完成这次任务,因为在他的眼中,侯闵二人就像两只蚂蚁一般,只要他轻轻一捏:“就算如此,可你的人毕竟还是走了,只要我想,立刻就能杀了你俩!”
侯闵并未回答灰袍人的话,而是静静的站立在那里看着他眼露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