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唐慕坤的话,李忆然心头微颤,他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唐慕云对他的心思,只是不敢面对罢了,心中逃避便很难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想,他默默的来便最好悄悄的走,不带走一丝云彩。
可是他却忘了风过有痕,鸟过留鸣,于刹那间留在了心底,眼中便不再有别的风景。
李忆然望着手中精致的发簪愣愣的发呆,唐慕坤与唐娇何时离开的他完全没注意,只记得唐慕坤在离开时又说了一句话:”你手中的发簪是我姐最心爱之物,乃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秋风再起,吹乱了柳枝也拂乱了少年心,对于绿莹与唐慕云两位女子的深情,李忆然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面对那就只有逃避,无根漂泊客怎敢误佳人!
青年道士看着愣愣发呆的李忆然揶揄道:“施主可有悔意?这么漂亮的女子可谓我见犹怜,你就这么任她伤心离去?”
李忆然茫然的看向道士喃喃道:“颠沛流离之人怎敢言情!”
年轻道士长叹一声:“这世间有万千的道理,却解不了情之一结!”
李忆然无奈的摇摇头,压下心头的烦闷岔开话题问道:“江湖骗子,你在此堵住我们作甚?”
道士闻言,调笑的脸上顿时一脸严肃,手中的经书不知道何时换做了一柄浮尘,道士手持扶浮尘跃下青牛,整理了一下道袍,双脚呈八字,脚跟相距三寸,双手于腹前合抱,一脸严肃的向着马车内躬身施礼言道:“全真弟子君羽见过剑圣前辈,并代家师玉阳真人向前辈问好!”
马车内一声轻咳:“令师玉阳真人近来可好?”
“托前辈的福,家师尚能膳食,只是无法离开太白之巅不能亲自前来,还望柳剑圣勿怪!”说话之时君羽一直躬身并未直起身体搭话,对柳相极其的敬重。
”无妨,张道当年以燕国国运之力在阴山设下罗天大醮种下九朵莲花以镇压天下道教气运以壮国运,你师傅从此枯坐太白之巅不惜耗损自身修为命数护住你全真一脉的气运,也算是这天下少有的让我敬佩之人。“
“谢剑圣夸奖,我师傅他老人家命君羽前来给剑圣前辈捎一句话,五年之后可出山!”
“嗯,如此,那你便随我走上一遭阴山道宫!”
阴山位于朔方之地,在燕梁两国边界之外,山势极其辽阔横跨万里,几处主要山峰万年积雪,山脉下是辽阔的敕勒川平原,生活着许多马背上的民族,同时也衍生出了不少宗教门派,其中便以萨满教最为特殊,萨满即巫师,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司职神巫,却不立宗立教,每一代萨满均是耳语相传,神术天授极其神秘。
道教在朔方也是极为源远,只是并不似中原一般香火旺盛,燕国国师百年前在阴山开设法坛设下罗天大醮种下九朵莲花,以天下吸取道门气运以壮国运之力,使燕国在短短百年内从一盘散沙成为三国霸主,定都燕京以枭雄之姿,俯瞰梁魏两国。
这本是逆天之举,天下道门所不能容,可乱世之后全真一脉势弱,而天一教在张道出世之后成为天下道门执牛耳者,无人能嘤其锋芒,无奈之下全真教玉阳真人只得自困太白山巅勉力护住全真气运,张道此举可谓一石二鸟,从此天下道门唯他一人之道门。
李忆然驾着马车行走在丝路之上,而马车的旁边跟着一个骑着青牛的年轻道士随着青牛的晃动也跟着悠哉的摇头晃脑,这一对儿奇异的组合令许多赶路之人侧目不已。
只是奇怪的是青牛看似缓慢却能不急不徐的跟上马车的速度,李忆然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好奇的看着青牛,青牛似乎也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恼怒的冲着李忆然哞哞的叫唤。
“江湖骗子,你这头青牛可否送我?”
“你怀中的大猫送于我可好?”
“那可不行,这是我兄弟!”
君羽眨眨眼笑道:“那兄弟你可就不够仗义了,要我青牛又不愿割爱将大猫送我,你这是强取豪夺,身为读书人可不能行那夺人所爱之事。”
李忆然也学着君羽眨眨眼:“可我不是读书人,我是个剑客!”
君羽双手拢袖躺在牛背之上懒洋洋的说道:“柳剑仙乃是儒门出身,你既然受了他的衣钵便也算得上是儒门中人,你这样欺师灭祖不怕太学院长引天雷降罚惩治你这不孝徒孙?”
李忆然被君羽的一句话说得无言以对,回想起那个看似和蔼却修为高深的看门老头儿心中升起几分忌惮,只能愤愤的一脚踹向青牛屁股。
青牛却是似有防备,屁股一扭避过了李忆然的一脚,李忆然却没想到这青牛居然如此灵性,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收势,在马车上来了个大劈叉。
君羽大笑坐起,捧着肚子坐在青牛背上不停的抖动,李忆然怒急大喊:“你个江湖骗子,看我神猫。”
说完一把将惊蛰扔了过去,惊蛰嗷的一声似流光一般扑向君羽,君羽知其神异,神色大骇,连忙驾着青牛狼狈避开,嘴里不停的求饶:“李大侠,李剑仙,可不兴这么玩儿,一言不合叫兄弟,这不符合江湖规矩,快快收了你的神通!”
李忆然冷哼一声见其狼狈的样子也顿时消了气,便将惊蛰唤回抱在胸前:“哈哈哈,江湖骗子,你不是能掐会算吗?可有算到有此一劫?”
君羽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轻叹一声:“遇上你这不讲道理的剑客便是我的劫,何须再算!”
“那你还跟着我们干嘛?反正你去了阴山也没啥用,只能当个看客。”李忆然手中揉捏着惊蛰浓厚的软毛。
君羽再次拢袖躺在青牛背上,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叼上了一根青草,喃喃的说道:“不行啊,师傅命我以后都同你一道,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协助于你。”
李忆然有些笑意的脸上立即又耷拉下来,他并不希望与除柳相以外的人同行,就像一个害怕孤独却又习惯孤独的人,虽说柳相一路相陪,但柳相乃是师长是长辈不是同辈之人,并非同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