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一阵鸣唳,划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是九凤?!”
穆子阳仰头望着,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悬崖顶山风四起,夕阳将九凤花白色的羽毛染上一层金色。
九凤虽是幼鸟,但展开双翅的一刹那,也让人恍惚中感觉看到了传说中的凤凰一样,翱翔天际。
“九凤!来!”江落落向九凤挥着手。
白色身影俯冲下来。
“这是……海东青?!”
君陌尘眼见着九凤绕着江落落飞了一圈,开心的落在了她的手臂上,他仿佛又见到了那英姿飒爽的红色身影,胳膊上套着厚厚的皮手套,上面架着鹰。
那人回眸看向他的时候,天地间皆失去了颜色,他的眼中,只有那一袭红衣,还有她脸上放肆的笑容。
“落儿,是你回来了吗?”君陌尘喃喃说道。
“副城主,您说什么?”穆子阳没听清楚,只听见江落落在远处的哀嚎。
“九凤!你别落我胳膊上!几天没见,爪子长这么尖了!嘶!你要抓死我是吧?!”
君陌尘苦笑着看着跑来跑去躲避九凤的江落落,他怎么会是落儿呢……
最后江落落找了一根粗大的树枝,让九凤暂时立在上面。
君念羽看到九凤,满眼都是新鲜感,他刚要伸手摸九凤的头,就被君陌尘一把抓住手腕。
“小羽,这是海东青,很凶猛,不能用手摸!”
江落落瞧着君念羽失望的神色,瞪了君陌尘一眼,一把夺过君念羽的手,伸向九凤:“什么凶猛?!我们家九凤很可爱的!来,轻轻摸,九凤会喜欢小羽的!”
穆子阳别过头去笑了,九凤在江姑娘眼中,只是一只可爱的小鸟而已。
君陌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看着君念羽一下一下摸着九凤的头,九凤还很享受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江公子养的鸟,果然不一样。”
“九凤?它不是我养的,它是我的朋友,它想去哪都可以,我不拦着。”
九凤傲娇的挺着小胸脯蹭了蹭君念羽的手,君念羽笑了,眼中的光彩让君陌尘很是欣慰。
多久了,小羽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两年了吧……
他看看低头握着君念羽手的江落落,心生感激。
若是他能留在天双城,该多好!
第二日一早,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九凤停在马车顶上,君念羽抱着江落落不肯放手。
“阿姐!”经过一晚上,君念羽叫她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江落落捏了捏他的脸:“阿姐要送穆先生回去,等有空就来找你玩,好不好?”
君念羽没办法,他也知道不能把江落落和穆子阳永远留在天双城,况且穆子阳身上还有伤,需要回去好好休养。
他依依不舍的放开江落落的手,又去拉穆子阳的手。
穆子阳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小羽要听兄长的话,过些日子就让你‘阿姐’回来陪你,或者带你去离国玩,可好?”
君念羽瞪大眼睛使劲点点头,从小到大,他还没出过天双城呢!
君陌尘将穆子阳扶上马车,自己跳上车辕。
“诶?副城主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要和我们一起去离国?江落落纳闷的看着君陌尘。
“送你们出城去。”君陌尘笑着说。
两名守卫骑着高头大马跟了过来。
“他们又是做什么的的?”
“他们会护送马车到京城,我不放心你和穆先生两个人,派了些人手跟在马车周围,如果有人找麻烦,让他们替你们解决。”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她这天双城的兄长还是很细心嘛!
“那就多谢副城主了,”江落落跳上车辕另一侧,举起鞭子抽在马身上,她回头冲君念羽挥挥手,“小羽!过段时间再见!”
“阿姐!”君念羽边喊边挥手。
在君陌尘的精心安排下,江落落和穆子阳顺利的回到了离国。
离国。
江府已经乱套了,江落落两天两夜没有回来,终归是瞒不住了。
江老夫人知道了江落落去了万栖山,急都没睡好觉。
“澈儿!你怎么就放她去了呢?”江老夫人用楠木拐杖敲的地面咚咚直响。
“祖母,您别担心,落儿可以的,您要相信她。”江澈搀着江老夫人尽力安抚着。
“落儿才多大?十几岁的小丫头,一个人跑那么远的路,唉!多带点人手也是好的呀!”
“祖母,落儿可是段神医的弟子,她临行前,澈儿为她准备了各种精巧的武器和暗器,不会有事的。”
江澈这样说着,其实心里也在打鼓,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落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夫人!老夫人!”
外面传来喊声,江老夫人走到门口,一个小厮飞奔过来,气喘吁吁。
“老夫人!方才……小……的,在门口,二姑娘……,马车……”小厮喘的太厉害了,根本说不清楚。
江老夫人急了:“你说二姑娘?二姑娘回来了?”
小厮瞪大眼睛点点头。
“人呢?!”江老夫人探头往小厮身后看。
这会小厮喘匀了气,一口气说道:“二姑娘赶着一辆马车,路过咱们府门口,让小的传话,说她安好,但是要先去一趟凌王府,让老夫人放心!”
“你可看的真着了?!是二姑娘?!”江老夫人攥着楠木拐杖的胳膊有些抖。
“看清楚了!就是咱们二姑娘!”
小厮见江落落平安回到离国,也很高兴,府里压抑焦躁的气氛终于可以散去了。
“祖母,您看,落儿平安回来了!”
江澈暗自松了一口气,祖母没睡好觉,他又何尝睡好了?看来自己还是没有适应落儿的转变,他苦笑着。
“好!好!回来就好!”江老夫人笑着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快!吩咐厨房多做些好吃的,这二日也不知道落儿有没有饿着!”
凌王府,气氛比江府还要压抑,整个王府上空,以上官瑞的碧竹轩为圆心,方圆八百米的上空,都笼罩着一股寒气。
“殿下,您就吃点东西吧,已经不吃不喝两天了,您身上还有伤,这怎么受得了啊!”
刘御医拍着门。
整整两天,从他睁眼到现在,滴米未进,水也不喝,药也不吃,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让进。
一旁的叶不言在叶不语的搀扶下,捂着腹部的伤口,也拍着门:“殿下,属下向您请罪来了!”说话间,泪如雨下。
“属下没用!弄丢了穆先生!殿下!您责罚属下吧,您别这样不吃不喝的,身体受不住啊!”
叶不言跪在一旁,出发前殿下一再叮嘱,要他护好穆先生和纪大夫,若不是他怕那些魔鹰伤了殿下,过去帮忙,纪大夫怎么会死?!穆先生也不会失去踪迹了!
“殿下!您开门啊!”叶不言靠在门框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叶不语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刘御医,本王无碍,只想自己静一静,不言,你伤的比本王重,去休息吧,本王……不怪你。”
听到上官瑞的说话声,刘御医才松了一口气。
“殿下,您吃些东西再静一静行不行?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太医院的这些人吧!”
房间里又没有了回应。
“殿下!您不出来,属下就守在门口!”
叶不言跪坐在门口,手扒着门。
上官瑞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静的如同一尊雕像。
清醒之后,不见了穆子阳的身影。
他问谁谁都不肯说,他不顾伤口的疼痛,发疯似的整个院子找,若不是他打算骑着追风找遍京城上下,刘御医也不会松口告诉他,穆子阳失踪了!
从小到大,多少个日夜,他们一同成长,他记得穆子阳初到凌王府的时候,比他矮了一头,又瘦又小,但眼睛里充满了智慧又温和的光。
穆子阳从小身体不好,幼年时经常生病,若是他病了,他上完早课便回来陪着他,哪也不去,待他病好,他就会逃了先生的课,带着他上山摘果子,下河摸鱼。
自从外祖父把穆子阳托付给他照顾,他便发誓,要护他一生平安!
可现在!他居然把他给弄丢了?!
“殿下,为何发呆?”
恍惚中,穆子阳站在透过窗棂照进来的阳光下,笑容温暖依旧。
“子阳!你回来了?!”上官瑞蹦了起来,碰翻了笔架,伸出手抓去,却只抓到了空气。
上官瑞跌回椅子里,手托着额头,眼泪打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