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前边刚刚得到探报说有一队大约百人的建奴犯边,吓得他赶紧命令紧闭城门坚强防守以防建奴的军队攻城,然而很快又听说并不是建奴正规军而是到城外的村庄劫掠的建州鞑子,并没有攻城的意思,他这才放心下来。
他们这些边军现在常年缺粮缺饷,往往几个月多半年的饷银发不下来,城外只要不是大股部队进攻,他们才懒得理会是建州过来的还是草原上的蒙古人小股的骚扰,边镇上过来打草谷的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候守备命令斥候继续监视建奴的动静,有消息赶紧回来报告,果然,时间不长,他还在吃着早饭的时候,斥候的探报到了,说那群建奴被一阵雷给劈死光了,一个都没跑掉。
刚才轰隆隆的雷声他也听到了,大冬天的打雷让他感觉很稀奇,还跑出来看了看天,发现他这里天上顶着明晃晃的太阳,没有乌云,现在是冬天哪里来的雷呢。
不管怎么回事,现在知道那群打草谷的竟然都被雷给劈死了,真是苍天有眼,帮他白白捡了一个大功。
要知道那个时候和敌人厮杀,只要拿一个首级回来,就是能封官的大功了,就算不要官职只要奖赏,一个首级就是五十两银子,什么感念啊,放到现在,就是四万元,一下子几十人的功劳,就是天文数字啊!
他生怕被人抢先捡了便宜,命人迅速打开军堡城门,领了三百骑兵赶往张行所在的小村庄方向。
静谧的清晨,阳光透过敞开的大门洒在餐桌上,张行和秀娘正安静地享用着早餐。
两人的早餐是张行自告奋勇做的,一人一个煎蛋,一块面包,热了两罐八宝粥,张行正优雅的教秀娘如何用八宝粥盖上的小折叠勺子喝粥,秀娘只觉得新奇,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张行学着用小勺子喝粥。
煎鸡蛋看起来是再平常不过的早餐吃法,可是对于古人来说,妥妥的属于奢侈品,就算家里养了几只老母鸡,平时下几个鸡蛋,别说大人了不舍得吃了,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过在清明节的时候能煮上一个鸡蛋用红纸染上颜色,宝贝的把玩一整天都不舍得吃。
秀娘起初是不舍得吃鸡蛋的,总是煮个鸡蛋给相公补身子,可是张行坚持让她吃鸡蛋,还告诉她别不舍得,自己有吃不完的鸡蛋,随便秀娘吃,秀娘这才开始舍得吃鸡蛋。
而张行吃鸡蛋的方法更是奢侈,一般人家用水煮熟就可以了,张行还要用油煎鸡蛋,那可是油啊,一般人家一年都吃不了一小罐子油的,那还得是猪油,张行直接用透明的桶装油煎鸡蛋,那种油一点都不黑,里面还没有渣滓,秀娘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干净的油。
如果是秀娘煎鸡蛋,她最多用油撇子沾上一点油润一下锅底就行了,但是张行不同,他一点都不会过日子,竟然拿起油桶直接往锅里倒,心疼的秀娘呦,但是她又不敢说,张行看到了她心疼的样子,就笑着告诉她放心吃油就行,自己有吃不完的好油。
这一顿早饭张行做的整个过程都让秀娘一阵一阵的跟着心情跌宕起伏,小两口总算做好饭坐一起吃上了,秀娘甜蜜的品尝来自相公的爱心早餐。
突然间,地面开始微微颤动起来,起初他们并没有太在意,但随着震动越来越强烈,他们意识到这绝非寻常,有过一次经验的张行放下小勺子站了起来。
\"又有骑兵过来了!\" 张行皱起眉头,紧张地说道。
夫妻俩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匆匆起身走到屋外。
他们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不知道这次来的是又是哪一边的军队。
站在门口,他们凝视着远方,只见尘烟滚滚,马蹄声响彻云霄。一支骑兵队伍正朝这边疾驰而来,令人不禁心生畏惧。
张行紧紧握着秀娘的手,心情愈发沉重。
这个时代确实空气更好,吃的食物都没有污染,人和人之间可能更简单,但是这种没有一点点安全感的日子,如果让这个世界的人选择,比起来什么空气清新食品安全之类的矫情,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命都可能随时失去,其他那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张行知道自己的秀娘从小就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中,一个人能从小长大本身需要多少运气?此外还要加上缺衣少食,越过了饿死冻死甚至被卖掉等等危险,自己才能守在她的身边,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得有多么坚强才能独自一个人支撑一个家!
张行觉得自己的前身亏欠秀娘太多,可是他已经死掉了,就算是亏欠了秀娘全世界又有什么用,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秀娘在他的生命里存在过,而秀娘却一个人任劳任怨的照顾他,而她却根本就不亏欠他任何,在一个冰冷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一句勉励和抚慰,孤独的一个人强自支撑着。
张行心中思潮起伏,不知不觉牵着秀娘的手就握得更紧了,秀娘被张行无意识的举动弄疼了,但是没有抽出手来,她还以为是夫君紧张,她让相公紧握着自己的手能得到一点安慰。
两人站在院子外面,远远看到一群黑压压的骑兵是身着明军甲胄,这才放下了心,等到这群骑兵从远处过去并没有进村,又回去接着吃饭。
张行心中暗暗生气,这是什么鬼地方,整天没完没了的忍受着外族的侵扰,自己的军队过来了也要担惊受怕的,唯恐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这种地方不太适合生存,要不要带秀娘去南方寻一块地方生活。
但是他又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从历史上看,这个时期就是到了王朝末期,无论哪里都不会有真正的净土了,如果非说有的话,广西贵州相对没有战乱,可是那时候他也不敢带着家人过去啊,只要是适合生活的地方才有争抢才有战争,大家都不愿意去的地方,自然就没有争夺了。
还是要立足本地,秀娘的家、自己的家和岳父的家都在这里,想搬走不太现实。
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他想划出一片范围,任何势力都不许进入,他只想和秀娘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被侵扰的安静日子,谁侵犯了他的边界,都要受到惩罚,这样的地方不也是一片乐土吗?
当然,这样的一片地方需要强大的武力作为支撑,他自信可以做到,凭借自己的武力只要震慑住几次胆敢入侵自己村庄的人,相信以后慢慢就没人敢挑战自己了。
张行问秀娘:“秀娘,咱们村叫什么名字?”
秀娘一愣,相公真的不记得了吗,这个村子还是因为他改的名字,就叫张秀才庄,至于改名以前叫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听人说,要是夫君以后考上了举人,他们村就会就改名叫张举人庄。
张行点点头,心说那就在村头四面各立个牌子,写上“武装侵入本村者死”,不管哪一方势力闯入就严惩,等各方知道了慢慢就会绕着走,以后应该就能过安静日子了。
说干就干,吃完饭张行就出去找了四块门板,都是被屠杀完人家的房子上卸下来的,在家里找出了毛笔和墨水,自己前身既然是个秀才,基本的文具这些自然还是有的。
张行擦干净了门板,找相对光滑的一面,在四个门板上都大大的写上了“非请勿入,侵略者死”八个大字,这是精简后的内容,言简意赅一看就懂。
张行扛着门板,到村庄的每一个方向的路口处都栽上了一块门板,看着很醒目,就满意的折返回来。
张行这边刚栽好警告标牌,那边的候守备就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的胜利凯旋了,他这次出来可谓是没费一兵一卒,就收获了五十八个留着蒙古人小辫子的脑袋,还有二十多匹幸存下来的战马,可谓是收获满满。
这些收获回去就上报获得了一次大捷,一定可以加官进爵得到封赏,明军畏鞑子如虎,只要是鞑子的军队一出来,明军就望风而逃,实打实的军功非常少见,所以奖赏肯定少不了。
将这个子虚乌有的大捷添油加醋的往上一报,就等着发财吧。
侯贵骑着高头大马往回走,正想得开心,忽然前面的军士报告说路口有一个警告牌子,请示将军要不要看看。
侯贵他们的路线并不经过张秀才村,但是路上突然有了稀罕景可以看,免不了好奇心起,他在这一片无比熟悉,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牌子,他还真不知道,他想看看牌子上到底写了些什么。
侯贵离开队伍,走到村口,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块破门板,有小半截插进了土里,在光秃秃的雪地上非常醒目。
侯贵走近了去看,竟然真看到了有两行字,写着“非请勿入,侵略者死” 八个大字,墨水淋漓好似未干,应该是刚刚立上的,估计立这个门板的人都没有走远。
侯贵用马鞭指着门板哈哈大笑不止,对身边的随从说:“这定是个被鞑子吓破了胆的傻子写的,还以为立了牌子人家就不敢进村了吗?真是可笑!”
旁边的一个随从也跟着谄媚的笑到:“大人说的是,再说鞑子根本就不识字,立了这么个东西给谁看!”
侯贵一听也觉的很有道理,就用马鞭拍打了一下门板,随从赶紧说道:“大人,要不要把这牌子扒出来?”
侯贵看了他一眼说道:“拔出来干什么?人家费劲巴拉的栽上的,你有力气没地方使吗?“随从一听赶紧夸赞侯贵爱惜民力,真是体恤民情。
这个村子远远的看就知道是被洗劫过的,房子大多已经被焚烧倒塌了,有的村民的尸体就躺在村里的道路上,死了也没有人埋葬,死在那里就抛尸在哪里,看上去整个村庄死气沉沉无比凄凉。
侯贵心想这一定是有幸存下来的村民被刺激的精神失常,才弄了这么个东西妄图阻挡鞑子的屠杀,可怜啊,一个村子就这样又荒掉了。
侯守备摇了摇头,拨转马头跟上部队回去了,他着急回去到宣府找侯世禄总兵请功,哪有心思管这鸡毛蒜皮的闲事,看完了稀罕景就算了,在心里都留不下一点印象。
几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开过去,竟然没有一人发现,在张秀才庄村西不远处,有个干涸的河道,里面藏着一个蒙古人和一匹马,这个人本来是追杀一个村民去了,走的远了些,回来的就稍晚了,没赶上和大家一起参与被雷击,这才侥幸躲过了一劫。
但是后半场他却一点不落的看到了,那么多人齐齐整整的被雷电活活劈死,死状的惨烈让他几乎叫出声来,他被长生天的威能吓得瑟瑟发抖。
直到后来侯贵的军队过来捡漏,那么多人浩浩荡荡的经过他藏身的附近,他更是吓得死死的把头埋在雪窝里不敢抬头,他怕再有人出现,一直不敢归队,而是就近藏了起来。
等所有人都离开,这块土地彻底安静了,他才敢上马没命的逃跑。
张行当时其实是知道有一个人就藏在附近窥视的,他的修为很轻易就能听到周围很大范围的呼吸甚至心跳声。
但是他故意放过了这个幸运儿,因为他的雷霆手段需要让人害怕,而害怕的前提就是需要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这才是最重要的目的。
现在有个漏网之鱼正好可以将他看到的说出去,这样要么让鞑子害怕以后远离张秀才庄,要么丧心病狂的过来报复。
张行不怕报复,他就是这人世间食物链最顶端的人,谁过来招惹他,谁就会被张行教育怎样好好做人。
甚至张行内心期待着过来更多的敌人,到时候这些人马最好能引起周围势力关注,产生巨大的影响,那时候他再出手,肯定能够一举成名远近皆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