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太原尹王维拜见魏王殿下!”
“臣并州大都督府长史王昌龄拜见大王!”
在府尹衙门大堂,身穿紫色官袍的王维与王昌龄一起施礼拜见魏王李琚。
“免礼!”
李琚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颐指气使的道:“这一路嘴里快要淡出鸟来了,你们太原乃是三都之一,应该有荔枝吧?给孤弄点来打打馋!”
“呵呵……大王竟然与太妃娘娘一样喜欢吃荔枝。”
王维不由得哑然失笑,“太妃前日还遣吉公公找我讨要荔枝来着,只是到处兵荒马乱,荔枝道已经废弃,让下官却是去哪里弄荔枝来?”
“杨玉环也在太原?”李琚问道。
王维微笑颔首:“太妃住在晋阳宫。”
李琚的双眉不由自主的拧成了麻花:“这么说太上皇也在?”
“正是!”
王维答道,“太上皇正要奉诏前往关中,正好与大王一起结伴同行。”
“那孤稍后去拜谒一下太上皇,毕竟是孤的父亲。”
李琚扫兴的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滋润下干涸的喉咙。
“陛下让我前往关中听命,我便把家眷暂时安置在晋阳宫如何?”
“这个……”
王维捻着漂亮的胡须:“晋阳宫乃是皇帝起居之处,大王纵然贵为亲王,家眷也不能住在皇宫,否则便是逾礼。”
李琚顿时就不高兴了,拉下脸道:“孤又不是自己住,孤让自己的妻妾儿女住几天有何不可?
“只不过暂住一段时日,又不是长住,什么逾礼不逾礼的,就你事多?
“就算二郎在这里,也不能让他的侄女侄子露宿街头吧?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王维赔笑:“太原乃是大唐三都之一,不缺驿馆,肯定能把大王的家眷妥当安置。”
“我不管,老子就让家眷住在晋阳宫!”
李琚觉得王维存心和自己唱反调,索性以势压人:“我乃大唐魏王,天子之下第一人,让家眷住个晋阳宫有何不可?”
泥人尚有三分怒,王维也被李琚的态度激怒,当即据理力争。
“下官是太原尹,恕不能遵从大王逾制之举,除非圣人降诏把我免了!”
小样,你姑姑都在老子的膝下浅吟低唱,你个小兔崽子敢跟我拍桌子瞪眼?
看到两人起了冲突,跟在李琚身后的岑参急忙站出来劝谏。
“大王息怒,王令尹说的并没错,此乃大唐律制规定,殿下莫要强人所难。除非有太上皇恩准,那样就不干令尹之事了……”
岑参在李琚身边跟了半年,已经摸透了这个亲王的脾气,平日里顺着他的性子软磨硬泡,颇受李琚信任,可谓言听计从。
李琚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岑参军言之有理,若是太上皇准许了,谁再阻挠,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等李琚离开之后,王维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魏王的性格平日就如此盛气凌人么?”
岑参苦笑:“在十王宅被禁了十来年,手里突然有了兵权,行事难免有些嚣张。”
“那我得参他一本!”
王维余怒未消的说道。
作为好友的岑参苦劝:“念在魏王年轻气盛的份上,摩诘休要与他一般见识!”
旁边的田神玉双臂抱在胸前道:“只不过比圣人年轻了两三岁而已,又不是弱冠的少年。幸好陛下把他调到关中去,否则跟在他身边怕是天天吃败仗!”
王昌龄笑着招呼两人落座:“好了,咱们说些愉快的事情,都来坐下品茗。”
面对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百姓,李琚耀武扬威,在百十名随从的簇拥下横冲直撞,吓得百姓们纷纷躲闪,秩序一团混乱。
府尹衙门距离晋阳宫不过五六里路程,李琚纵马扬鞭,不消片刻功夫就赶到。
“吁~”
白色的骏马打着响鼻停了下来,李琚翻身下马,就要强行硬闯。
“来者何人?”
晋阳宫门前有五十名天策卫一字排开,为首之人拦住了李琚的去路。
“大胆,不认识孤么?”
李琚翻身下马,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阻拦自己的卫兵头目,“孤乃大唐魏王,天子之弟,还不快快让开?”
这名头目毫无惧色,不卑不亢的道:“晋阳宫乃是圣驾所在,不管何入内,都需要禀报!”
“圣人不在,你去禀报谁?”
身材高大的李琚双手叉腰,俯视着对方质问道。
“禀报诸葛知事。”
侍卫头目据实回答,目前整个晋阳宫确实就是诸葛恭说了算。
“哈哈……我堂堂的亲王需要请示一个宦官?”
李琚先是仰天大笑,接着恶狠狠的训斥,甚至扬起了钵盂一般的拳头。
“若是圣人在此,你要去禀报也就罢了!
“圣人不在这里,就是孤说了算,你让孤去请示一个宦官,信不信孤打死你?”
“大王息怒!”
就在这时,已经晋升为天策右卫果毅都尉的伍甲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陪着笑脸拉住了怒发冲冠的李琚。
“小人伍甲,乃是圣人身边的亲卫,不知大王还认识否?”
“自然识得!”
伍甲还算有面子,李琚放下了举在头顶的拳头,“看在伍侍卫的面子上,免了你这顿老拳,以后记得分清大小!”
在被逐出长安之前,李琚确实是李瑛最好的兄弟,伍甲不敢得罪他,便陪着他去见李隆基。
“就让小人带着大王去见太上皇!”
“前面带路!”
感觉威风耍的差不多的李琚背负双手,跟在伍甲身后,一起进了晋阳宫。
李隆基本来打算吃过早饭就启程前往关中,没想到儿子李琚突然到来,心中顿生一计。
“呵呵……八郎为何在这时候来到了太原?”
李隆基叱退伍甲,吩咐宫女给李琚斟茶。
“又是喝茶?”
李琚一脸不耐烦,“父皇这里就没有水果么?”
“倒是有些桃子。”
李隆基命人端来一些油桃给李琚品尝。
李琚一边啃着略显生涩的桃子,一边把自己来到太原的原因说了一遍。
“若不是二郎调我来太原,儿子非生擒这个崔乾佑不可。给我半年的时间,我能打到幽州把老十六这混蛋抓回来!”
“呵呵……”
李隆基捋着胡须,双眼放光,心里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个鲁莽的儿子来恶心二郎,“在朕的这些皇子之中,确实就属八郎弓马娴熟。”
“那是!”
李琚飞快的啃着桃子:“都说李嗣业是二郎手下的头号悍将,回头我要与他切磋一番,让世人知道皇子之中也有比肩关张的悍将。”
“你的妻儿可曾随行?”
李隆基一脸和蔼的问道。
“提起这件事来,儿子就生气!”
李琚闻言,直接把嘴里的桃核给咬碎。
“孤想要让家眷来晋阳宫暂住一些时日,王维这混账居然百般阻挠,说什么皇宫乃是天子下榻之处,让我这个亲王的家眷住进来有违律制。
真是个啖狗肠,都是一家人,二哥不在这里的时候,让他的侄子侄女住几天又有何妨?”
望着八郎愣头青的模样,李隆基心花怒放,一脸慈祥的道。
“八郎所言极是,朕知道你们兄弟感情最好,就算他在这里也不会介意。就让朕的那些孙儿、孙女们都进来住几天,朕同意了。”
李琚大笑:“哈哈……父皇这次说的还算是人话,儿子替孩子们多谢了!”
“还算人话……”
李隆基憋得脸色涨红,努力在心里告诫自己“莫生气、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