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皋是张九龄的胞弟,在家中排行老三,年届六旬。
他于四年前被李隆基任命为岭南节度使,手底下掌管着两万五千人的岭南军,主要军事目的是为了震慑岭南西道的土着,以及洱海地区的异族。
由于距离长安千里迢迢,所以张九皋掌控的岭南军并没有卷入到这场内乱之中,南方的官场相对稳定。
既然张九龄现在成了长安朝廷的宰相,张九皋自然也不可能站在对立面,便于去年腊月遣使抵达灵州朝拜,承认李瑛的正统地位。
“既然武氏在淮南设置了节度使,那朕也要在江南设置节度使,要加紧招募力度,在长江沿岸布防。
不仅要阻挡武氏母子向南逃窜,还要阻挡幽州叛军渡江南侵。
故此,朕决定命张九皋带领一万岭南军赶往江南,就把节度使治所设置在江宁县。”
李瑛在龙椅上正襟端坐,目视张九龄说道。
张九龄出列道:“江宁依江而建,龙盘虎踞,若是被叛军拿下,将会以此城为跳板,向江南快速推进。陛下在此设置节度使屯兵,实在是慧眼如炬!”
“那就有劳张卿尽快颁发诏令,调张九皋率部北上江宁布防,并积极招募兵马,打造船只,阻挡叛军渡江。”
李瑛用威严的声音下达了圣谕。
“臣遵旨!”
张九龄躬身领命。
一个萝卜一个坑,张九皋既然改任江南节度使,那岭南节度使的位子就空悬,亟需有人填补。
岭南距离中原的战乱虽远,但云南地区的六诏、以及交州的百越、安南等异族也不是省油的灯,每隔三五年就有人跳出来作乱。
为了加强对岭南地区的控制,唐高宗时期在交州设立安南都护府,为大唐六大都护府之一,代表朝廷管理岭南的汉民,以及各羁縻州。
但随着府兵制度的崩坏,安南都护府的兵力越来越少,到了玄宗时期,兵力已经不足万人,于是李隆基便在广州设置了岭南节度使,与安南都护府一起管理岭南道。
目前,皇室内乱,中原动荡,保不准岭南地区的异族哪天就会揭竿自立,所以必须派个文武双全的人过去才能震慑这些土着。
京城里的武将大部分都被武氏母子裹挟到了洛阳,而崔颢、孟浩然、杜甫这些书生显然不能胜任这个重任……
在琢磨了片刻之后,李瑛决定派遣宓州刺史张巡南下岭南,接替张九皋担任岭南节度使。
张巡文能安邦,武能治国,关键时刻够狠,也有手段,有他去岭南,肯定能够震慑南方的那些土着和异族。
“中书省还需要发一道圣谕到草原,命张巡卸任宓州刺史,尽快赶往广州接任岭南节度使,并把治所迁徙到邕州。”
李瑛又给中书令张九龄下了一道圣旨,调张巡前往岭南接替张九皋。
岭南道面积狭长,从最东边的潮州到最南面的驩州长达两千里,一旦南方的那些土着发生叛乱,从广州赶去协助平叛,至少要赶一个月的路程,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李瑛决定把岭南节度使的治所从广州迁移到邕州,也就是从自己穿越之前的广州地区迁徙到广西南宁市。
这样一来,倘若安南地区有变,岭南节度使麾下的兵马可以迅速赶往驰援。
“臣遵旨!”
张九龄再次举起笏板领旨,“中书省的诏书今日就会发出。”
“这个安南都护府目前由何人掌管?”
由于一直把重心放在北方以及中原地区,李瑛对于偏远的安南有些陌生,甚至忘记了都护的名字。
“启奏陛下,目前担任安南都护府都护的人是晁衡,他于三年前从长安赶去赴任。”
被任命为守吏部尚书的萧衡站出来回答皇帝的询问,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萧衡今年三十五岁,是太师萧嵩的次子,娶了李隆基的女儿新昌公主为妻,论起来乃是当朝国舅。
而且,在李瑛担任太子的时候,在诸多的驸马之中,就数这个萧衡与他关系最好,所以李瑛便把之前担任四品官职的萧衡提拔为了守吏部尚书。
“晁衡?”
李瑛蹙眉沉吟,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来是何履历?
“他籍贯何处?”
李瑛接过旁边吉小庆递来的茶盏,滋润了下嗓子问道。
在他的印象中,不记得哪个地方有姓晁的门阀,这人不靠门荫庇护,居然能够做到从三品的都护职位,看来颇受李隆基信任啊!
萧衡补充道:“启奏陛下,这个晁衡不是我们汉人……”
“哦……朕想起来了!”
萧衡一句话便把李瑛点醒,“莫非就是那个名字叫做阿倍仲麻吕的日本人?”
“正是!”
萧衡举着笏板答道。
阿倍仲麻吕在日本奈良时代前来长安留学,因为仰慕中国文化不肯离去,并改了汉人名字晁衡,后来因为才华横溢,结交了不少达官贵人,被举荐到了李隆基面前。
李隆基非常欣赏晁衡的才华,让晁衡到国子监去任职,先后提拔他为门下省补阙、秘书少监、卫尉少卿,并于三年前出任安南都护府都护。
大唐王朝有六个都护府,分别是安西大都护府、北庭大都护府、单于都护府、安北都护府、安东都护府、安南都护府。
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开元年间,单于、安北、安东三个都护府逐渐名存实亡,只有虚职,没了实体,但作为下都护府的安南都护府却一直存在。
“呵呵……任命一个日本人镇守边疆,不得不说,李三郎的心是真够大啊!”
李瑛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声。
“传朕旨意,把晁衡调回长安担任国子监祭酒,他的安南都护就由崔颢前去接替。”
李隆基相信日本人,但李瑛却不相信,所以决定让崔颢去接替他,让这个晁衡回长安接替崔颢的国子监祭酒职位。
“呃……”
崔颢先是一愣,急忙举着笏板出列领旨:“臣遵旨!”
崔颢心中暗自嘀咕,我这个国子祭酒还没有上任,就被派到岭南去了,话说这国子祭酒真是不详……
好像李白就是当了两个月的国子祭酒,就做了俘虏,差点丢了脑袋,这安南都护府虽远,好歹也是封疆大吏,应该比这个国子祭酒更有实权吧?
李瑛的心里也在想,李白这个家伙跑哪去了?
给李光弼的书信至少发出去一个多月了,老子都在长安把龙椅坐热乎了,这家伙为何还是不见踪影?
“退朝,诸位爱卿各自忙碌去吧!”
李瑛带着疑问起身,宣布结束今天的早朝。
诸葛恭扯着嗓子高喊一声:“退朝!”
杜甫望着掌心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心中长舒一口气,陛下总算结束了,如果再继续讲下去,难不成自己要誊写在胳膊上?
而孟浩然、王之涣等人却是忍不住偷偷捶腰。
一个早朝持续了两个半时辰,直站的腰酸背痛,当官竟然辛苦至此?年近七十的张宰相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