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房屋,房檐下的铃铛“铃铃铃”地响。
她低垂着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像这个房间里应该有的东西,一下子消失了。
“他……他走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就生出了手脚,他……他应该走的。”
“这里什么都没有。”
卢雪笙眼眶忽然红了。
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雪白的手背上。
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父母将她送到这里,然后从她的视野里,一点一点地退了出去。
她是一个习惯被人抛弃的人。
她擦了擦眼泪,拉过了木车。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又回到了一开始而已。
就算他不走,一个月的时间到了,她也会送他走的。
“嗷~”
一声可怕的吼叫忽然传来。
哈哈哈……卢雪笙,你看我找到什么宝贝了。”
李奇才落在地上,脚下一滑,“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
怀里还抱着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吊睛白额。
“嗷~”
猛虎发出呼啸,眼睛铜铃似得瞪着卢雪笙。
卢雪笙呆住了。
李奇才抬头一看,卢雪笙脸上竟挂着泪珠。
他一拳打在老虎头顶。
老虎脑袋“轰”的一声,就砸在了地上。
“狗叫什么?看把哭哭姑娘吓得。”
卢雪笙一怔,“哭哭姑娘?”
“对,一天哭三回,可不就是哭哭姑娘?”
卢雪笙俏脸通红,急忙抬手拭去眼泪,“你……你才哭哭姑娘。”
“又哭又闹,小狗撒尿。”
“你!你!”
卢雪笙气的牙痒痒,抓起枕头,用力地砸到李奇才身上。
“讨厌死了。”
李奇才哈哈大笑,卢雪笙好奇地看着那老虎道:“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虎?”
“你没见过老虎?”
“没有。”
李奇才拎着老虎便走到了她的面前,“诺,摸吧。”
卢雪笙手掌微微颤抖,“这……这可以吗?老虎会……会吃人的。”
“它吃人?我抓它,就是为了吃它的。”
卢雪笙颤抖着手,轻轻摸了摸老虎的毛发。
她的眼里忽然露出了无限的渴望,像一只向往自由的,牢笼中的金丝雀。
“这就是老虎?”
“昂。”
“外面,还有梅花鹿,豹子,野猪?”
“有啊。”
“有大江大河?”
“这不废话么。”
“有‘竹外桃花三两枝’‘一行白鹭上青天’?”
“额……有。”
“有‘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
李奇才不耐烦了,将老虎打晕,一把掀起了卢雪笙的被子。
“呀!你干什么!”
李奇才伸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
卢雪笙很轻很轻,轻到李奇才差点用力过猛,闪自己一个跟斗。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这姑娘不科学。
很不科学。
瘦成这模样,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材?
卢雪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李奇才心中一紧,知道要糟。脚下一点,便如风一般飞了出去。
“啊——李奇才,你要带我去哪儿。”
“私奔。”
“什么?你……你快放我下来,我……我不要……”
卢雪笙大喊,但风吹得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地抱紧李奇才的脖子。
李奇才忽然停了下来。
“诺,那是大山、那是大河、那是森林……”
卢雪笙缓缓睁开眼睛,偏头看去,彻底呆住了。
她停在千丈的高空。
身畔是来来回回穿梭的白云。
她的脚下是绵延无尽的锦绣山川,几条大江大河,镶嵌在大地上。
她紧紧抱着李奇才,望着山川,痴痴地道:
“李奇才,我忽然觉得就算现在死了,也没有白活。”
她的话,反倒是让李奇才鼻子一酸。
“胡说八道什么?看个山,看个水就没白活了?你走过车水马龙的大桥吗?你逛过灯红酒绿的街市吗?你穿过广袖流仙,霓裳羽衣吗……”
“都……都没有。”
“你什么都没做过,凭什么就说自己没有白活。”
卢雪笙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好看的眼眸里,有无限的期待,和一丝浓郁的恐惧。
像牢笼里的金丝雀,瞻仰天空。
“我……我能吗?”
“能!”
李奇才斩钉截铁地吐出一字。
她喜极而泣,不断地落泪。
“哭哭姑娘又哭喽~你就不能笑笑吗。”
“噗,咯咯……咯咯咯……你才是哭哭姑娘……”
卢雪笙破涕为笑,如银瓶乍破,雨打海棠,有一种无比惊艳的美。
“饿不饿。”
卢雪笙摇摇头。
“今天,带你看遍山川锦绣。”
李奇才身躯落下。
带着她追逐森林的野兽。
带她飞渡汹涌的江河。
带她穿过成荫的绿柳与花海。、
……
卢雪笙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不断地发出欢喜的惊呼声。
李奇才忽然发现,自己习以为常的山川锦绣,竟然是那么的美。
他忽然想起了九九剑术中的山河斩。
横为山,竖为河,画出山川锦绣,绘出锦绣山川。
大开大合,大工大巧。
力绵延而不止,气纵横而不败。
恍然之间,李奇才觉得自己就是一柄剑,在锦绣山川上纵横劈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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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当空。
李奇才落在湖边,将卢雪笙放在了一块巨石上。
抬手折下一根木枝,随手射入湖中,扎穿几只小鱼。】
点燃火焰,将鱼烤起。
卢雪笙轻抚泼墨般的长发,望着无垠的湖水,怔怔出神。
“我……看看你的脚?”
卢雪笙一怔,微微摇了摇头,“老仙都没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呗,万一我有办法呢。”
卢雪笙微微颔首。
李奇才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卢雪笙的俏脸通红。
即便脚上没有知觉,但看着一个男子抓着自己的脚,她还是心跳的厉害。
灵气灌输,李奇才却面色一惊。
卢雪笙不是筋脉堵塞,更不是筋脉断裂,而是根本——没有筋脉!
只有骨头,血肉,却没有连成一根的筋脉。
同时,他还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卢雪笙竟是天生媚骨。
李奇才的脸色十分怪异,上下打量着卢雪笙。
这么清纯的姑娘,竟然是有如此媚骨,难怪有这样的魅力。
“怎……怎么了。”
“我得往上摸摸。”
卢雪笙俏脸通红,咬紧了下唇。
“摸……摸吧。”
她的声音在抖,心也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