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段难以忘怀的过去。
就像铭刻在了血液里,灵魂里,永生难忘。
李奇才也有。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在成为财神之前的遥远的过去,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是师父教他雕刻,师姐关爱,师兄弟们帮助,他才能活着。
那段艰苦又充满热情的生活,缔造了最初的他,那段日子,是他心里永远的幸福。
“师弟……多少年没有这样喊你了。”
李奇才回首,在他身后是一个白发异常繁多,如刺猬一般的老者,此刻他正捧着一颗明珠。
一缕残魂从明珠上衍生,化成了一个绝美的女子。
她长发如云,肌肤胜雪,腰间挂着雪白的酒葫和一枚与她气质极不相衬的丑丑的“小猪”玉佩。
李奇才呆愣愣地看着那道人影,目光跨越遥远时光。
……
“师弟!你敢动我的玉佩,我跑不了你!谁求情也没有用!”
“哈哈……师姐,小猪不好看吗?像你一样,憨憨的。”
一袭红衣的少女手持刻刀,拼命追赶,邋遢的少年拼命逃窜。
……
红衣女剑仙浅浅一笑,眼眸之中透出复杂的情感,怀恋、感动、欣喜、悲伤、愤怒……
爱?关心?同门之谊?
在跨越了如此漫长的时间后,这种复杂的感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你都知道了吧。”
刚才还不可一世,内心愤怒到顶点的李奇才,像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他低垂着头,缓缓开口,“这一万年,为了得到你们的消息,我不断推演……你和师姐太像,我每次想起,都会不自觉地将记忆中的你们合在一起。
我将道经和衍天珠,紫阳神花的推演结合在一起,不断推算……最终知道……我收的徒弟沈红玉……就是红红师姐。”
红衣女子星眸闪烁,流下泪珠。
相识,才是此刻最大的幸福。
李奇才的眼中也有泪光,他在成仙之前,师姐已经病逝。
在天庭当差时,他也曾多方打点,探寻过曾经的师父,师兄弟们,阎王说他们入了轮回,生死有命。
李奇才怎么也想不到此生还会再遇到红红师姐,甚至她还保留着当初的所有记忆。
“你现在在哪儿?”
“我只是一缕神魂,脱离本体万载,我也不知真正的我,如今身在何方。”
沈红玉的身影忽然开始闪烁。
“司空皇,宁婉清,月含烟,他们都去哪儿了?天渊是什么!”李奇才焦急地道。
沈红玉的身躯开始溃散,随风消失。
“我们都以为三皇是终点,其实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李奇才面色一变,“什么意思?”
“所谓……圣德仙……只不过……是……兵……卒……世间……早有……真仙人……”
沈红玉艰难抬起手臂,李奇才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掌,想要拉她一把。
雪白的手指溃散在他的指前,天空中飘荡着沈红玉最后的声音。
“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光芒溃散,神魂湮灭。
李奇才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半晌之后,他的目光落在这宛如刺猬一般的老者身上,“你是谁。”
“晚辈是红玉剑仙所雕的吼,一生只有两个使命。一是镇守真武城,将真武城的无边灵气送到您的手中。二是负责在此等候,直到前辈出现。”
“沈红玉早算到我会来这里?”
“红玉剑仙只算到了前辈会出现,并未算到您会在哪里出现。”
“那你……”
“所以这样的神魂,红玉剑仙一共在修真界留下十二万九千六百道,不论前辈遇到哪一个,她都会感知。”
李奇才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四周众人面面相觑,无比震惊,竟能分出如此多的神魂,仙人的神魂到底有多么可怕!
老者眼里全是泪光,颤声道:“能见到您,红玉剑仙无比开心,上万年来,她从未如此开心过。”
李奇才落寞叹息,“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
“我曾相伴她数千年,当然知道,她……很孤独。不止是她,真武女帝,司空帝君都很孤独。
大战过后的世界,满目疮痍,想要活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奇才似乎看到了末世之中,苦苦挣扎的三个徒弟。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陆雪娇小的身影,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陆雪赴死时的心境。
“哪有让徒弟无法依靠的师父,我这个师父,真他娘失职。”
李奇才笑了,却罕见地落泪。
……
老者祭出一幅画卷,画中是完整的真武城,无论是各种奇观异景,还是大地天空,都栩栩如生。
画卷漂浮到天空发出万丈光芒,一道道法则从画卷中飞出,落在真武城中。
真武城上压着的岛屿缓缓飞起,磅礴的灵气化作山川、化作河流、化作城墙……
短短数十个呼吸,被岛屿压碎了一半的真武城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改天换地,这便是当年女帝的手段……”
几位武王声音颤抖,望着这不可思议地神迹,由衷赞叹。
画卷恢复本来模样落在老者手中,他探手向李奇才递出。
“真武城是按照女帝所画而建,与画相依,无论哪一方损坏,都可以通过另一方修复。
持有此画卷,无论多远,都可驱使真武城无尽灵气。这是女帝和红玉剑仙,留给您的。”
李奇才看着那画卷,眉头紧锁,他偏过头,与远处东耀帝君隔空相望。
他神色紧张,却只言不语。
李奇才叹息,摇头摆手。
“留给她的后人吧。”
老者一愣,“后人?女帝……没有后人。”
李奇才也是一愣,看向老者,又看向一旁的东耀帝君。
“三皇劫难后,天渊降世,方圆数万里被摧毁殆尽,女帝除了您……世上再无亲人。”
李奇才浑身一震。
在远处,整片天地的修士都发出惊呼,几位武王震惊地看向东耀帝君,就连黄金禁卫军,地上的无数护卫,侍女,都开始小声议论。
“父皇,我们……没有女帝的血脉?”
小公主宁凝拉了拉东耀帝君的衣袖。
“即便如此,我宁家,依旧是真武王朝皇族!”
东耀帝君怒哼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天地,四周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是啊,宁家没有女帝血脉又如何?
他们依旧是坐拥真武王朝万年的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