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
一道神光从天而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道神光传出无比可怕的威压，窒息感与之前的黑蚓仙人如出一辙。
神光轻易地击碎了天衍宗外的大阵，径直落在了天衍宗最中心。
霎时，无数的修士铺天盖地地涌来。
“仙人来了，准备动手！”
东耀帝君发出命令，带着无数灵墟强者赶来。
“要么我们修士死，要么仙人死！”
司空明与司空月带领银月神朝强者飞来。
铺天盖地的身影遮蔽了天空。
空旷的院子里，李奇才神色颤动地看着眼前的人影。
他的神色从最初的不可思议到之后的喜出望外，再到最后的叹息落泪。
“四师父。”
“柳长老？”
“四长老，您不是已经……”
祈思思声音颤抖，谢婉柔满脸地不可置信之色。
来人正是天衍宗四长老，柳涟漪！
柳涟漪是三皇劫难前就陨落的长老，怎么可能如今还出现！
几人纷纷看向李奇才，李奇才神色闪动半晌，最终苦笑。
“我该叫你柳涟漪，还是月含烟？”
李奇才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子。
她一袭白衣，容颜绝丽，身材妖娆，和万年前几乎一样。
柳涟漪眨了眨眸子，红唇轻弯。
嫣然一笑，风华绝世。
“各论各的呗，我喊你师父，你喊我四师父。”
“哪有这么论的。”
“那就我喊你徒弟，你喊我徒弟……咯咯咯咯……”
笑声银铃，动听无比。
李奇才也笑了。
天衍宗几位师父，每一个他的刻骨难忘，柳涟漪身中魔毒，废去修为，落寞而忘，至死不愿再见他一面的事，是他心里永远地痛。
如今再见，心里滋味，百转回肠，难以言喻。
李奇才伸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确定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幻。
身边传来一股香风，接着一条雪白柔嫩的手臂便勾中了他的脖子。
“幼不幼稚，还掐自己，那能判断吗？这样才对。”
话音一落，李奇才的脸上蓦的一湿。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李奇才急忙起身，一把将她推开。
柳涟漪一脸笑容，也不恼，也不羞。
“你……你……”李奇才捂着脸，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柳涟漪却笑盈盈的，看过祈思思，又环顾漫天的修士。
“亲亲怎么了，天底下哪条律法规定，师父不能亲徒弟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柳涟漪又道：“又或哪道律法规定，徒弟不能亲师父了？”
“这……”
“妖女。”谢婉柔看着李奇才脸上的唇印，望着笑吟吟的柳涟漪，忍不住小声说道。
四周无声，她不大的声音，反倒显得分外洪亮，落在了每个人的耳中，围观众人面色十分精彩。
传言上古第一修士李奇才，风流无双，如今果然……名副其实。
“走吧走吧，这有什么好看的。”
东耀帝君笑着带领众人离去。
“浪费时间！”司空月怒哼一声，也转身离开。
司空明反倒一脸笑意得多看了几眼李奇才。
柳涟漪闪身落在她的身旁，瞪眼道：“你该叫我四长老！”
“我……我……”谢婉柔想起了什么，双手叉腰，回击道：“你是李奇才教的，我是你师母！”
“李奇才是我教的！我是他师父！”
“胡说！”
柳涟漪回头瞪着李奇才道：“你说，我教没教你！”
“教……教了。”李奇才道。
谢婉柔双手叉腰，瞪着李奇才道：“她没喊你师父？”
“喊……喊了。”李奇才小声道。
“那你说怎么论！”
谢婉柔气呼呼地瞪着李奇才。
李奇才一个头两个大，求助似地看向祈思思。
祈思思早已泪流满面，她颤声道：“四长老，您还活着，那……我爹……”
吵闹的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奇才，谢婉柔都屏着呼吸望着柳涟漪。
四长老还活着，那天衍宗的大长老祈仁还活着，虎膘……
柳涟漪安静了下来，她神色怪异，最终轻轻一叹，转头望着李奇才，竟落下泪来。
“怎么了？”李奇才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们都活着，甄德恒、祈仁、雷轰、武莽、卿雨琪、陆雪……甚至还有剑淳和寒婉。”
祈思思瞪大了好看的眼睛，寒婉？
她的师母！
可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柳涟漪满脸苦涩的道：“可他们都已被炼成仙将，永远也无法摆脱，马上就会为仙人挥剑而来。”
这一句话让祈思思一下坐在了地上。
李奇才的脑袋也如遭重击，险些瘫倒在地
“难道，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谢婉柔蹙眉问道。
柳涟漪神色愈发难看，望着谢婉柔欲言又止，后者面色一变，道：“四长老，难道你有我哥的消息？”
柳涟漪叹息道：“虎膘已经成为仙将，实力可怖，手下仙奴无数，他将会是仙人征服修真界最犀利的一把利刃。”
……
夜深人静。
今夜注定无眠。
晚风微凉，李奇才望着明月阵阵出神。
一股香风飘来。
“天衍宗弟子都安排妥当了？”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去，誓与天衍宗同生共死。”
“仙人之强，哪怕是灵墟境也如蝼蚁，何况他们这等境界，这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柳涟漪走到他的身前，凝视着他道：“同样的话我说了，可他们依旧不愿离去。”
“卢雪笙做的不错，不管过去多久，我天衍宗的弟子，果然都非贪生怕死之辈！”
柳涟漪坐在一旁，抱着雪白的小腿，“你怎么这么惨。”
“什么？”李奇才露出疑惑之色。
柳涟漪挑了挑眉头，“前世为神，被九幽深处神雷打的魂飞魄散，今世还未来得及逍遥快活，便又遇到三皇和仙人两次大劫，还不是惨？”
李奇才面色一变。
柳涟漪连忙道：“莫要责怪思思，她告诉我们，也是为了让我们彻底接纳你，不必因此而对你介怀。
这等事情实在惊世骇俗，简直是闻所未闻，哪怕仙人也未必听过。她为你，默默做了很多努力。”
柳涟漪凑到李奇才身旁，勾住他的肩膀。
李奇才伸手将她的胳膊打开，她又伸手勾住。
反反复复几次，李奇才也只好作罢。
“真有那个世界？那个世界真有仙人？真有仙王？”
李奇才点头。
“那金山法术，真是那个世界仙王的宝贝？”
李奇才点头。
“沈红玉真是那个世界的人？”
李奇才一愣，“这个……不清楚。”
“一定是了，她才和你相处多久，就疯了一样在天渊中犯险找你。就她那副清高的样子，可不会把所谓的‘师父’放在眼中。你的神明雕赋手，也只有她能学会。”
“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我曾见过光阴长河。”
李奇才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柳涟漪。
柳涟漪盯着李奇才道：“我们三人曾进入虚无深处，到达光阴长河之畔。”
“传说，灵墟境后为圣德仙境，圣德仙境后，圣德仙境后为道阳真仙，道阳真仙后为乾元真仙之境，乾元乃是仙人之上的仙人，存在贯穿古今未来，不死不灭。
乾元仙人可游离于岁月长河，任意改变过去未来。”
柳涟漪颔首道：“的确如此，我、司空皇、柳涟漪很久之前便已进入圣德仙境，而沈红玉……已经踏入了道阳真仙之境。”
李奇才面色一变，“道阳真仙？”
“我也有所感悟，但几次冲击都以失败告终，不过冲击之余，我神魂游离虚无深处，看到了光阴长河。”
“光阴长河是什么样？”
李奇才饶有兴趣地看着柳涟漪，长生不灭便是修士的终极追求，也是仙人的最终目的。
即便是仙，也有寿命。
虽然是以万年计算，但所谓仙人也是会死的。
只有能游离在岁月长河之畔，才不会死！
前世所谓的仙王，诸如女娲、盘古、玉帝、如来，大概也相当于道阳真仙的境界。
他们站在光阴长河之畔，观看古今未来，所谓“定数”便是如此。
而据说在他们之上，还有一种存在。
彻底掌握光阴长河，存在可前往过去未来，随意改变世间。
“光阴长河之畔，有数道人影。”
柳涟漪轻飘飘一句话，让李奇才神魂巨震。
他震惊地看着柳涟漪，柳涟漪摇头道：“可惜，我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只是看到有两人在打架。”
“打架？”
李奇才汗颜，在光阴长河之畔打架？
“一个是沈红玉，另一个看不清，不过也能猜到，十有八九是众仙的王。”
“结果呢？”李奇才凝声。
“沈红玉败了，被打入了光阴长河之中。”柳涟漪眼睑低垂地道。
“什么！”李奇才惊站起来，“那……”
柳涟漪叹息，“那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了，我后来寻遍世间，也没有沈红玉的气息。
不知她流向何处，是过去还是未来。”
李奇才神色难看，心头愤怒又悲伤。
沈红玉是他前世的师姐，如今历尽艰辛，却不知流落何处。
“你呢，得了银月神皇的留影，踏入圣德仙人了吗？”
李奇才起身轻叹，“两世积累，知道方法后，所谓圣德仙人境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
他摇摇头，一步踏出，毫无灵气，便已经站在了万丈之外。
柳涟漪浅浅一笑，眼中温柔又痴迷，“一如既往，是个惊人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