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墟宗南峰。
“师兄，你带我来这干嘛？”
池羽跟着陈北亭往上走，如此问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往高处而去，不多时停下步伐：“到了。”
池羽探头，只见这处山路两侧全都是石碑，但都不大，因此也并不占地。
她将就近石碑上的字念出来：“张榆，于四方城降伏怨鬼，殒命，享年29岁。”
“佟玉，于北海除妖龙，殒命，享年27岁。”
池羽一怔。
陈北亭领着她往更深处走，在最里面的一排石碑前停住脚步。
他声音平淡：“这里是太墟宗弟子的墓地。”
若是弟子出了意外死去，宗门会给他们在这里立一小块碑。
千万年来，为了降妖除魔死去的弟子不计其数。
陈北亭：“你应该听说过一些老师的事吧。”
池羽点头：“我只知道十年前老师跟掌门大打出手，此后不参与任何授课，还不顾掌门反对，创立眠修。”
陈北亭：“除此之外还有些事，我说给你听。”
“当今魔尊座下有五大护法，其中有一个叫黎浮的，法力高深。”
“千年前老师还只是个普通修士，与青梅竹马的凡人女子成了亲，过着祥和的日子。”
“直到黎浮来了，他将镇上百姓尽数屠戮吞食，只有老师外出接任务，逃过一劫。”
自那之后，漫漫岁月里支撑寂玄活下去的，只有杀黎浮这一件事。
他天姿一般，但最终靠着努力进入了太墟宗。
他也成功跟黎浮交手，以浑身筋骨碎裂为代价，重创了对方。
这一人一魔，彻底成了死对头。
陈北亭顿了顿：“那次大战之后，修真界安宁了近百年。”
“这期间，老师捡到了一个弃婴，他将他视若亲子，抚养长大，还收为了亲传弟子，此人天姿过人，十八岁就是元婴，风头无两，算是我们的师兄。”
池羽惊讶，这事她还真不知道：“那他人呢？我怎么从来没在北峰见过他？”
“在这呢。”
陈北亭往后一退，露出身前的墓碑。
池羽抬眸看去。
碑上写着两行字：李千诀，于虚无之境对抗妖魔，殒命，享年20岁。
陈北亭：“十年前妖魔又一次进犯人间，李师兄与其他弟子联合抵挡数万妖魔，本来该赢的，结果黎浮听说他是老师的弟子，就去了那里，用幻境摧毁了师兄的道心，诱他入魔。”
一朝之间，昔日的弟子变成了食人的妖魔。
太墟宗掌门当即决定诛杀李千诀，不相信此事的寂玄与他大打出手。
但最后，他见到了食人神魂的李千诀。
“老师亲手杀了他。”
池羽不说话了，眸底有些不忍。
亲手杀掉自己养大的孩子，这得有多难过呀。
陈北亭：“从那之后，老师就决心创立眠修，防止这种情况再出现。”
“只不过因为修炼神魂太过危险，掌门不同意，所以这些年来，也只有咱们两个弟子。”
池羽叹息一声。
她现在明白寂玄为何执意创立这个专业了。
陈北亭摸了摸她的头：“所以咱们要努力修炼，倘若将来妖魔进犯，也能有一敌之力。”
“好。”
池羽点头应下，接下来的几天里，她都卯足了劲想要过关。
但每一次，她都被木头人捶成重伤。
小屋里。
石桌前，江九鸣正在跟王十一讲述他遭遇泥鬼的经历。
孟远霜在一旁坐着，深深叹气。
这事江九鸣每天都要说一遍，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
沈晏舟拎着饭食进门，得知池羽还没回来，他转身往北峰走。
他要去接她才行。
然而他刚转身，远远便看到门口一个人影，步履摇晃，似乎很是无力。
眼看着她就要摔倒，沈晏舟顾不上许多：“池羽！”
他单膝跪地，把人搂进怀里。
“你怎么……”
沈晏舟刚想问她如何了，便看到她红着眼眶，满目泪水。
他的心仿佛被人刺了一刀，又被踩碎一般，不自觉放柔声音，有些艰难地开口：“怎么哭了？”
江九鸣他们闻言，纷纷起身过来，担忧地开口：“怎么了这是？”
池羽眼泪哗哗，根本说不出话。
沈晏舟小心擦去她的眼泪，眸底猩红：“谁欺负你了？”
他去杀了那人。
池羽泪水横流，但总算能说话了：“我要退学！”
“这天天挨揍，谁受得了啊。”
“木头人打我就算了，还在我旁边跳舞鄙视我，呜呜呜呜。”
她今天肋骨、腿骨全断了，虽然醒过来之后身上没伤，但差点没痛死，吃了灵果才勉强能动弹。
唯一让她觉得安慰的是，陈北亭直接痛的满地打滚，哭一下午了。
江九鸣：“……”
原来是修炼疼哭了。
看来眠修真是天坑。
“好好好，咱们退学下山。”
沈晏舟一边给她渡灵气减缓她的伤痛，一边说道。
王十一眉梢微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池羽感觉身上的疼好一点了，哽咽着瞪他一眼：“你说什么呢你，退个屁的学，我被打这么多次，现在退学不就亏大了。”
沈晏舟无奈：“好，那咱不退学了。”
孟远霜想了想，做了个小型的治愈阵法，小声问她：“这样好点了吗？”
池羽吸了吸鼻子，看向她：“好一点了，谢谢远霜。”
她说着，咬牙切齿：“该死的木头人，我迟早拆了你！”
王十一接过话头：“话说回来，眠修虽然修炼方式很极端，但效果确实好，池羽你不是筑基三阶了吗？”
她摇了摇头：“四阶了。”
他微怔：“这才几天，你就进了一阶？”
“对啊。”
不然的话，她干嘛天天修炼找苦头吃，淬炼神魂就是比单纯炼体进步快。
王十一惊叹。
照这个速度下去，池羽成为天骄是迟早的事。
但看了一眼她哭肿的眼睛，王十一心下感慨。
啧啧啧，真惨。
这种进阶，他宁可不要。
池羽根本站不起来，沈晏舟抱起她，送她回小屋。
望着他们的背影，王十一眸中露出些许玩味。
江九鸣站在他身边，也不由得感慨：“晏舟对池羽可真好，我要是有这样的朋友，高低得跟他结拜为异姓兄弟。”
孟远霜也点头赞同。
王十一瞥他们一眼，对二傻子这个词有了清晰的认知。
结拜？
他看是拜堂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