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男人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又要生气，拂鸢连忙出声补救。
    “我学，我愿意学的，我最喜欢穿衣服了。”眼神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晏九庭眉眼的神色这才重新放软了。
    “明天我让凌然和凌吟来教你，不但要学穿衣服，还有很多东西你都要学，这是人类的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如果你不想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的话，就要认真学。”
    天真无邪的小花最是怕被抓起来，一吓一个准：“我会好好学的！”
    “除了生活方面，我会教你认识人类的汉字，教你习武，你要切记，在人前绝对不能耍你那些小聪明，更不能暴露出来你的身份。”
    他指的是刚刚项狐在攻击她的时候，她偷偷用了妖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我知道你是朵善良的花，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伤害自己去救任何人，听到了吗？”
    她如今不是花了，没有花瓣能救人，但唾液和血可以。
    没有丝毫男女之防的小花，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晏九庭嘱咐一句，少女就猛猛点一次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别提有多认真了。
    见状，他不禁莞尔，手伸出去，想和往常一样鼓励般的摸摸她。
    但他随即又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往常那朵种在花盆里可以任由自己调笑逗弄的小花了，她变成了半大的少女，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即便是他，男女有别，也不能与之过于亲近。
    想到这，晏九庭伸出去一半的手便又收了回去。
    下一瞬，掌心却自动钻进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只到他胸口的少女抬着小脸，乖乖在他掌心蹭，明媚无邪的大眼睛满是信任，嗓音软软的：“公子，可以摸我的。”
    她脑袋又在他手中蹭了一下，很亲昵地与男人撒娇：“花花喜欢公子摸摸。”
    化成人形后，晏九庭便没有再叫过她花花。
    犹记得当初，这个名字还被小花狠狠嫌弃过，他想，如今毕竟是个小姑娘了，该给她留些面子，既然不喜，往后他便不叫了。
    却不想，她竟主动提及。
    “我叫拂鸢。”
    相伴一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透露自己的名字，从前她觉得没必要说，毕竟男人一直都叫她花花，而她也早已习惯了这个名字。
    “但是我喜欢公子叫我花花。”她很郑重严肃地说，“只有公子能这么叫。”
    她强调了这一句，以表示男人在她这里的特别优待。
    “为什么呢？”落在少女头顶的手终于动了动，很轻很轻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
    被他轻轻抚摸着，少女很满足地眯了眯眸，像餍足地躺在阳光下懒懒露着肚皮的小猫崽。
    所以她自然也看不到，上方的男人此刻低眸注视她的模样有多温柔。
    从前她还是花的时候，晏九庭偶尔会想象，这娇蛮可爱的小花那么爱哭，那么爱生气，开心时会扭动着花梗叶子哼着歌，会兴奋地在他身上蹦跳，灵动如厮。
    若是真的能化形，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小人儿。
    但是如今，他所有的想法都有了具象化。
    不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模样，但此刻他觉得，好像就该是这个样子。
    美丽的，娇俏的，活泼爱闹，爱哭爱笑……似乎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小花。
    是他精心饲养照顾了一年才长成如此娇美明艳的花。
    公子问她为什么，少女没有过多思考，口随心动：“因为我喜欢公子呀。”
    “公子是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了。”少女眨巴着眼睛，目光单纯又直白地看着他说。
    她不知道，这句话无论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有极大的震撼力。
    晏九庭自然也不例外。
    他的小花，满心满眼都在表达着对他的喜欢。
    男人凝视着少女良久，随后只加重了一些力道，摸了摸她的脑袋，再附上一字：“乖。”
    拂鸢：“？”
    她说了这么多话诶，她如此真诚满腔的喜爱之情，他怎么就回了一个字啊？
    少女漂亮的小脸肉眼可见地染上了失落，沮丧，还有一丝很小很小的哀怨。
    她最想听的话，公子都还没有说呢。
    他是不是不喜欢人形的自己，是不是还会养很多漂亮的花，是不是不会像以前那么喜欢她了，是不是……
    直到，男人轻叹了一声，缓缓低语：“花花也是公子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花。”
    她所有的不安，恐慌，胡思乱想，都被这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抚平了。
    一朵小花的喜怒哀乐，真的很简单。
    “往后在人前，便唤我师父。”
    晏九庭说道：“今天他们之所以刁难你，是因为你身份不明，我也没有正式向他们介绍你，日后对外我便会宣称你是我故人的女儿，家中遭逢变故流落在外，被我寻回后便带回了千机楼教养，记住了？”
    拂鸢不是很能理解他说的话，但她向来记忆超群，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重点。
    她复述道：“我是你故人的女儿，家中遭逢变故流落在外被你带回千机楼教养，在外面要叫你师父。”
    “聪明。”晏九庭笑着颔首，“那现在就来练习一下，叫声师父来听听。”
    “师父？”
    少女乖乖地叫了一声，嘴里慢慢咀嚼这两个字，随后似乎慢慢地品出了什么乐趣，小脸笑开了花，凑到他跟前口中一直不停地：“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还是那个顽皮吵闹的性子。
    男人无奈地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额头，像是启动某个机关按钮似的戳了一下：“关上。”
    “哦。”拂鸢很配合地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凑过去小声问：“那些人是不是都叫你公子？”
    “嗯。”
    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叫的，原本只是个称呼，到后来就变成了尊称，江湖上若是提到公子，便都知晓是晏九庭。
    少女歪着脑袋，继续问：“那只有我叫你师父吗？”
    晏九庭好笑地敛眸看她，应声：“嗯。”
    她顿时眼睛笑成了一对小月牙：“你只让我一朵花叫师父吗？”
    男人不厌其烦地回应：“嗯。”
    没有羞耻心的小花开心地大声表白：“我最喜欢师父！”
    晏九庭：“……”
    唉。
    还要教她不能随随便便跟人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