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开王者之都后,张逸虚向着南方奔去。他要去的地方,当然是青丘地境。
纵观其王者之都一行,从结果来看,应是失败而归。毕竟他答应李佑的事,并没有做到,反而李佑还被他一句无心之言搞的心绪不宁。
但还是有不少收获。比如东流又欠了他一笔人情,再如他在夏诺心里种下了出世的种子。
此番交谈中,无论是暗示还是明示,他都做了他该做的。剩下的,无非是看夏诺自己的心意。
只可惜时间太短,而且还有青阳与紫万三在一旁,否则文士势必要将其说服,好让夏诺承自己一个情。
不过现在再怎么想也于事无补,况且异者的心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揣摩,所以张逸虚只好按下心思,专注之后的事。
其实他这次前往青丘,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白衡还在那里,而唐沽还等着他拿黄泉心法回去。
这半年间张逸虚只去过一次迷途之河,而那位黄泉主人又一次没能第一时间将之认出。
而且依唐沽的表现来看,恐怕他的心智已退化到十岁以下,这才迫使张逸虚尽快前往青丘。
一路无阻,就在当天晚上张逸虚就到了青丘边境。这里是一片荒芜之地,莫说平时,就算是猎户狩猎也不会来到此处。
而这里,就是青丘的真正入口。现如今有了女帝亲自颁发的瑜令,张逸虚也没必要强行破阵。
一是不想惹大狐狸生气,二是不想太过暴露他的阵法本领。
当阵法大开之际,文士毫不迟疑走了进去。青丘境内的景色与半年前并没有多大差距,毕竟这里四季如春,不见雨雪更不见烈日。
认真说起来,青丘的阵法也就胜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至于稳固与护守方面,却是糟糕的一塌糊涂。
在境内随意转了转,张逸虚看到了很多只狐狸,也有不少狐狸看到他。只不过这些狐狸都没有搭理他,唯一一个问话的还是问他有没有带糖。
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从各种意义上的讲这都是件好事。至少他可以光明正大,而不是偷偷摸摸。
笑着给出一颗糖果,在小狐狸脆生生的道谢中,文士离开了这里,前往国度中央。
走到当初埋藏白衡的地方,文士挥手间但见灵能流转,一个狼狈的人影出现在平地之上。
看着眼前凄惨的身影,张逸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白衡清醒,等待着白衡亲口说出那句话。
“呃……你……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果然,文士还没有等待多久,凄切的求死声颤抖传来。
看样子这半年白衡活得极为痛苦,此时这人的话语里再也没了当时的恨意。
关于这方面,文士还是多有自觉的。毕竟土壤里的东西极为恐惧,只是侵蚀人的身心而已,再简单不过。
“杀了你?”轻蔑的一声反问,文士蹲下了身,一边摘取幽冥兰,一边询问:“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随后又强行撬开白衡的嘴,掏出其中的恶心东西,再一次罐了些流体进去。
“你瞧,你活着对我才有好处。”
冷静的言语说着恐怖的话,而仿若变态的谋者却在无声冷笑。
“只要你答应杀了我,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听到张逸虚的话语,白衡又一次感受到绝望。
“无论是黄泉教主之位,还是我毕生的收藏,这些都可以给你!杀了我……只求你杀了我!”
“嗯……”张逸虚闻言,当即停下了手中动作,看样子真的是在思索白衡的提议。不过片刻之后,文士笑着说到:“你的提议确实诱人。但是你知道,我没有‘杀生之权’。”
说着,张逸虚放了一颗丹药模样的东西在白衡嘴里,口中还自言自语般的说着:“没想到幽冥兰的成长需要这么多气血之力,竟然差点将白衡吸干。这样看来,应该控制药量。还是说我应该只种一株,让其自由生长……不过我的时间还多,还可以慢慢摸索。
好了,我也该走了,毕竟族内还有要事,容不得我多耽搁。那么白教主,劣者告辞了。”
“别!别走!”一听张逸虚要离开,白衡当是乱了方寸。倒不如说当他被埋进土里的一周后,他的道心就完全破碎了。
甚至在一个月后,求生欲也完全消散。只期待着这些土壤中的生物能快些破坏自己的身体,或者出现什么意外。
比如此处被什么人发现,或者恰好有天灾人祸降临。
可惜,随着时间推移,这些期望算数落空,如今的白教主仅仅是一个求死不得的绝望之人。
“哦?还有什么事吗?”
“你究竟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出的,我一定给,只求你杀了我。”
“嗯……”又是一阵迟疑,随即文士说到:“这样吧,我也不要你那什么教主之位。毕竟你们那个教,教主比门人还多。”
顿了一顿,张逸虚继续说到:“我只想要你的一些收藏品,外加一本外道心法。”
“心法?好,我都给你,但你要对道心起誓,在事成之后一定要杀了我!”
交涉的过程简单的有些过分,这点倒是出乎张逸虚意料。不过只要东西到手就好,关于过程也没必要如此计较。
“我的储物袋里有一个指环,指环里还有一个空间,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当白衡有气无力的说完话这些话时,张逸虚已经找到了那枚指环。
白衡的储物袋一直都在他的手上,也就是当初查看了里面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才想出这般下策。
“怎么打开?”
“你先立誓,我不信你。”顿了一顿,白衡继续说到,“你若真心想我死,方法应该不止一种。”
“好~好。”不耐烦的回应着,随即文士以道心立誓。
待张逸虚立誓完之后,白衡迫不及待的说到:“这枚指环有些怪异,我也不清楚它的来历,而且打开方式也很奇怪。你可以先以神识破开禁制,再以心血结缔。”
“嗯……好。待我确定这里有我要的东西我就了你的心愿。”
“放心吧,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骗你。”话已至此,白衡的语气终于平静下来。
而张逸虚看着眼前并不怎么起眼的指环,却是微微皱起了眉。
因为这枚指环上并没有灵力,也没有空间波动。若不是白衡的储物袋里只有这一枚指环,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是否拿错了。
不过想来这就是白衡所说的“怪异”之处了,盘算片刻后张逸虚取出白衡体内的长生灯,转身离去。
见此,白衡只是闭上眼安静的躺着。虽然他不知道张逸虚要去哪里,不过他也不担心对方违约。
毕竟连长生灯都取出来了,那就证明对方确实放弃了自己。虽然这种说法很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半个时辰之后张逸虚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其他人。不用猜也知道一起前来的是青丘女帝,所以白衡脸上竟浮现出嘲讽般的笑。
“如何,我没骗你吧。”气若游丝般的讽笑。
“确实没骗我,而且这也是我自己的过失。”他知道他在嘲笑什么,所以张逸虚在回话的时语气显得特别严肃。
这是他少有的口吻,一般而言只发生在计画出错后自我反省的时候。
事实上此时张逸虚的心情确实很不好,其原因自然出在白衡的“收藏品”上。
此前他担心白衡欺骗他,为了保险他去找烟如织帮忙。结果当烟如织如言打开指环后,无意识流露出的妖气竟险些将他粉碎。
因为里面除了一般意义上的藏品之外,还有不少死状凄惨的妖物,其中自然包括……狐狸。
面对暴怒的女帝,张逸虚当然费心解释。不过也因为立场关系,烟如织的脸色看起来阴沉不善。
经历一番说辞后,张逸虚这才带着烟如织来到这里,而一见到白衡本人,她就已然信了张逸虚的话。
毕竟对方身上的戾气是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的,而且当她询问之时,白衡只是心平气和的承认。
在得到白衡的同意后,张逸虚被女帝遣出了境内,并警告他不要在出现在她面前。
对于烟如织的这些气话,张逸虚当然点头答应,随后就将其抛之脑后。
笑话,烟如织这里至少还有利可图,甚至还可以算计一次,他又怎么可能放弃。
不过此时烟如织明显在气头上,他倒也不会刻意违反。
而且以烟如织此时的状态,白衡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所以道心之誓也不需要在意。
毕竟大狐狸心智虽高,但要论如何折磨人,还是同为人族的他更擅长。
只是思索此间细因,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过失。
若不是他担心白衡临死使诈,也不会找上烟如织。不找上烟如织,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触怒她的事。
所以面对白衡时,他才会说那是他的错。不过如果要问张逸虚会不会改掉这种“过失”,他的答案只有一个——不会!
毕竟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容不得他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