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悔有悔
作者:沽命人   何以话长生最新章节     
    “曲红儿?”
    “东流哥哥,盈满则亏,过犹不及。”
    ……
    咚!
    迷雾内,肉眼凡胎的东流几近失明。五尺之外,一切尽被迷雾笼罩。
    进来后不久,东流就产生了某种错觉,他仿佛进入了某个生物的体内。
    在外界就听的响亮的心跳声,在迷雾内更显非常,两人的心脏亦随之震动,四周更是传来呼呼热息。
    而且身上的系统属实没用,且不说看穿迷雾,就连外面那个大乘是不是傀儡都看不穿。
    虽然系统确实给了回馈,但正因这回馈,反倒让东流烦躁。
    〔阁下,本系统并非万能〕
    当然,道理他也懂。只有他能看穿时,这系统才能给出应有的信息。
    平日里见到的人都行的端坐的正,大大方方光明磊落,大概也就是所谓的“开放了权限”,所以他能看到别人的身份。
    但当别人刻意隐藏身份时,系统就完全无用了。
    不止如此,就连身旁的姑娘也摇着头:“不行,这里的雾太浓了,我看不清。”
    明黄圣瞳里,暗蓝雾气遮蔽了一切痕迹。在这种视线下,所谓“天眼”也没有用武之地。
    “继续往深处走吧,现在没有新的傀儡出现,也算是个好消息。”
    所谓深处,也就是凤落旧址的皇宫。虽然已经残败不堪,但还是位于遗址中心。
    对于东流的提议,紫苑当然同意,毕竟在浓雾外李佑他们能拦住那个傀儡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况且,在知道这个术的身份后,身为玄门正宗的一员,自是想要平定灾祸。
    “我们只有半刻钟,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先退出去,优先对付那个傀儡。”
    半刻钟已经足够他们摸清这片旧址的底细了,若那时还找不到那个术,那再多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收获。
    况且依那傀儡一招就能压回李佑的身手来看,恐怕李佑和李子寒最多也就阻拦对方半刻钟。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外边那尊大乘并不是傀儡。
    而且实力尽显的李佑,甚至撑不过一招。
    ……
    咔~
    血,流了满地。
    武脉折断,天机秘术的副作用尽数反馈其身。根基受损,体内灵元四溢,再提不及。
    墨渊一声悲鸣,脱手离去。在那柄厚重之剑面前,太乙臻冰所熔之剑身竟再度出现裂痕。
    来不及心疼墨渊,下一瞬,李佑视野里丢失了大乘的踪迹。心中大骇的同时迅速转动视角,然而同样没有大乘的身影。
    灵觉惊显,危机重重。下一步,几乎是本能的施展南泽步带动身体向着左侧移动,同时神识外放搜寻大乘的身影。
    突然,强大的剑息自上而下逼命而来,这时李佑才察觉到对方早已滞空在上。
    而在更早之前,一旁的小岚警戒四周向着李佑靠近,在剑息显现之前身影瞬动,于毫厘间带着李佑离开原地。
    一击未果,大乘降下身来,若有所思的念道:“妖者,我倒是小看你了。”
    在某一个瞬间,小岚的动作比剑锋更快,所以才能从大乘的剑下救人。
    然而小岚并没空搭理大乘,事实上方才一刹那的肉身横渡,让祂付出了莫大的代价。
    这时候的祂只想带着李佑离开这里,可惜无论是大乘还是李佑都没有给祂这个机会。
    “小岚,放我下来。”
    轻飘飘的话语,却是不容置喙的强令。
    大乘正在原地起式,那架势始一出现,李佑当即明白逃不过也避不开。
    幸好紫府秘笈也再显其邪异霸道,就在小岚带着他奔逃的三息里,灵元已平息,甚至身后武脉也在逐渐修复。
    伸手将小岚揽在身后,再招手,墨渊……不!不对,陌生的剑柄出现在手中,同一时刻,神识深处,陌生的剑灵陡然链接。
    错愕不过一瞬,一柄异样眼熟的剑出现在他眼前——剑身照寒气,流光映墨青。
    手中剑诀未兴,名剑已露锋芒!
    这把剑,他当然认识,正是当代百域之主澹台郁弥的随身佩剑——苦海情渊!
    握剑一刻,李佑心下大定,这把剑的出现也意味着澹台郁弥就在附近。
    然而还不待他放松,忽然感觉体内力量正顺着这把剑的导引,逐渐释放而出。
    一口灵元不受他掌控,自顾自的行走周身脉络。后背武脉恢复的同时,灵元已运转了一个周天。
    剑气盈身的下一瞬,随之而来的则是太虚五峰不传之剑上绝学——
    轮回剑典?情不返!
    〔花开花落花无声,缘来缘去缘此情〕
    剑诀施展瞬间,有境自剑上展开——
    黑水、孤岛、桃花。
    简单的意象形成了绝艳的冷意。
    这一刻,形与意契,剑与境合。一去不复返的冷艳之剑,威能更盛。
    与此同时,大乘剑步轻点,手中厚剑灵光乍现,极招同来。
    锵!
    剑气激荡中,人影错身一会。
    噗~
    血雾弥漫中,李佑胸腹再添新红,身体难支,倚剑而立;大乘却在呆立不动中,嘴角溢血,神色大变。
    “是……你……”
    不可思议地一声自语,大乘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有一只手并作剑指穿透而出。
    指尖聚灵,剑意涌动,只手穿心,鲜血如瀑!
    灵能再转,一道身影喘着粗气出现在李佑身旁。
    来人正是澹台郁弥。
    以及——
    皇道极武录?元渡太虚!
    “堂堂百域之主,竟然偷袭……”
    神秘大乘一字一顿,身影幻化中逐渐消失不见。应是施展了某种秘法,从必死的偷袭中逃离。
    澹台郁弥扶着重伤的李佑,从对方手里接过苦海情渊。
    神剑离手,李佑周身伤势再难压制,任紫府秘笈再如何邪异霸道,也抵不过根基受损之变。
    随着一口逆血喷出,李佑彻底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渡过灵元护住李佑心脉,澹台郁弥转身走向迷雾:“带他回到城里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
    雪白魅影方才游走于死亡之端,这时终于可以松口气。应承下来的同时,背着李佑向着城内奔去。
    李佑的伤势已经不是引渡灵元就能恢复的了,祂记得张逸虚曾说过,城内有一个很厉害的医生。
    ……
    “足迹。竟然有这么多足迹……”
    迷雾深处,凌乱的脚步彰显着此地曾有的热氛。
    “足迹还很新鲜,可是,真的有这么多人?”
    残败之地人气不显,突兀的足迹平添几分诡异。
    可惜时间并不富裕,所以东流两人只能强行压下疑惑,向着更深处奔去。
    咚!
    又一声震动响起,奔行的紫苑突然停下身来。
    “怎么了?”
    “停下来,你的状态不对。”紫苑以指聚灵,一指点在东流眉心:“不要抵抗。”
    指尖灵能接触瞬间,东流体外灵息尽散,顿时七窍见血。
    〔灾兆?灭〕
    〔阁下请注意,你的身躯正在遭受异化〕
    “看”到自己状态栏上的惊变和系统的提醒,东流顿时大惊:“这是什么!?”
    “术。”紫苑手上术法正兴,徒手以画方圆。护体灵能极速扩张,逐渐将东流囊括其中。
    做完这些,紫苑才似松了口气:“有某种术,正在剥夺你的生命力。”
    东流细数经历,唯有此地才能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中招,运功化元的同时也不由好奇:“为什么你没受影响。”
    “我……也不知道。”摇了摇头,紫苑的话略显轻飘。
    她的目光有些动摇,是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不过一瞬,思绪已越过万千。
    简单的排除掉不可能的答案后,东流想到了一个可能:“不必介意。祂说的,也不一定是真。”
    紫苑闻言一滞,随即撇了撇嘴。
    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惜东流没听清。
    因为他突然想到不久前,就在他们一行人赶往不思坪的时候,曲红儿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哈~悔有悔吗?”
    盈满则亏,过犹不及,不动便无悔。
    道理他都懂,可这天下事,又岂是区区算学就能算清?
    东流也好,天咒也罢,都是他在山下的名字。在山上,他还有一个名字,道名,天清月。
    如果天晓宗还没灭门,如果东流顺利晋入大乘,那他便可对外自称清月真君。
    然而并没有什么如果,天晓宗无故灭门,九阴山被一群刺客占据,天清月这个名字也彻底消散在了过去。
    不过,他到底还是自诩玄门中人。
    “走吧,去看看这个术,到底有何玄机。”
    ……
    皇城外,白发小妖正背着少年急急而奔。
    同一时刻,一道人影从城内赶来,出现在祂们必经之路上。
    近身前的一刻,神秘道人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忽的一声低喝:“妖者,停步!”
    李佑生机越发薄弱,小岚内心越发焦急。这时候,别说是个陌生人,就算宋芷在这里也不能让祂停下脚步。
    “退开!”
    口中一声低吼,周身妖元疯狂运转,顿时杀机四溢。抬手纳元中,毕生修为尽提——一拳!
    这一刻,妖元奔腾,气浪掀天。有无形之力汇四方灵机,尽附此击。
    然而面对如此强大的攻势,神秘道人只是起掌聚灵,向前一探。
    掌与拳接触瞬间,道者化掌虚握,抓住小岚的右手向后一拽一推。下一瞬,趁着小岚重心不稳,另一只手伸进扶去的同时,将其背上的李佑剥下。
    脚上步法未停,前后一踏间,某种奇妙的韵律诞生其中。当小岚恢复正常时,道人已离祂三丈有余。
    短短两秒,道者便完成了借力卸力、巧夺李佑、退避三丈的举措。
    来人道行之深,让小岚心生焦虑。意识到李佑被对方擒去,小岚内心杀意更盛,眼中流光一闪而逝,艳红之眸再添猩红。
    妖元再越极限,肉身横渡中却因为道人的一句话硬生生停步。
    “别冲动,我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