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尽管之前那黑沙帮小头目一直想要讨好赵羽铭,该有的规矩他却还是不敢忘记的。
上了船之后他便让赵羽铭与小猫在船舱外面等候,而自己则是独自走进了船舱与其中的人商谈。
赵羽铭虽然想要瞧瞧这船里做的都是什么人,但只怕若他强行进入船舱,必定会惹出更多麻烦。
反正今日来此也是为了应付常风婆婆而已,赵羽铭没必要再去惹是生非,舱里的人也都遮住了面容,就算进去也不一定认得出人,赵羽铭索性也就不去看了。
“给,这是货物清单,你自己核对一下吧。”船舱里有人对那黑沙帮小头目不耐烦的说道。
随后赵羽铭便听到有人将一本厚厚的书册扔到了桌上。
“好,还请诸位耐心等待。”那小头目回答道。
黑沙帮黄字堂主管补给财物,对于一分一毫自然都是要查的清清楚楚的。
因此这小头目需要以黑沙帮的货单,去与那人刚才给的清单一分一厘的核对才行。
听刚才那清单扔到桌上的声音,赵羽铭知道等他核对完毕,那估计是要不少时间了。
果然,这一核对竟然就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另外四艘船的货物都差不多已经卸下了,这里的清单居然还没有核对完成。
“还要多久,能不能快一点!”有人很不耐烦的催促道。
但那黑沙帮小头目正专心核对账目,却没有理会说话那人。
说话那人见黑沙帮的人居然不理会他,不禁颇为恼怒。
可此时在黑沙帮的地盘上,他又不敢将那黑沙帮的人怎么样。
“我出去透口气!”那人很不耐烦的说道。
但紧接着,赵羽铭便听到有人起身拦在了船舱门口。
随后一个女声传来,道:“这外面人多眼杂,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这女子话刚说完,里面被他拦住的人还未有多大的反应,可船舱外的赵羽铭却突然心中一颤。
“是她?”赵羽铭不敢置信。
这声音赵羽铭相当熟悉,正是当日在福王府冒死替赵羽铭挡下致命一剑的杜采苓!
千真万确,赵羽铭是绝对不会听错杜采苓的声音的。
此前赵羽铭偶尔还有想过,不知何时还会再与杜采苓相见。
当初在洛阳城外,赵羽铭背着杜采苓下山的情景仿佛就是昨日发生一般,那句“你多保重”依旧还在赵羽铭心头回响。
只是赵羽铭万万没有想到,他与杜采苓再次相遇,会是在如此境况之下。
“师兄?”
身边的小猫当即就感觉到了赵羽铭情绪的波动,不知为何小猫忽然觉得赵羽铭有些奇怪。
她捏了捏赵羽铭的手掌,极其轻微的呼唤了赵羽铭一声。
赵羽铭这才回过神来,他强忍住心头的那一丝莫名的激动,对着小猫略微点了点头。
“哼,你还有脸说话!”这是却又听船舱之中,刚才不耐烦地那男子对杜采苓怒骂一声。
“若不是你们兄妹二人之前去商州与洛阳搞砸了事情,这种脏活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们来做!”那人继续骂道。
直到此时,赵羽铭才听了出来,在船舱之中叫骂之人竟然就是当年在青城山上故意叫破他身份的杜年!
“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赵羽铭心中情绪起起伏伏,这杜年当初可害他不浅。
不过赵羽铭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冲动无比的毛头小子了,当初杜子充也曾经请求过赵羽铭让他放过杜平杜年二人。
如今再看在杜采苓的份上,赵羽铭还真不太愿意再去为难杜年了。
只是听到杜年对杜采苓的呵斥之声,这让赵羽铭略有些恼怒厌烦。
果然正如当初在福王府的时候杜采苓所说的那样,她与杜子充从小便在杜家没有地位。
尽管杜采苓兄妹二人武功高强,可诸如杜年这样的人却还是不把她们兄妹当成一回事,对他们吆五喝六的。
但尽管赵羽铭心中恼怒,此刻却无论如何也不是他与杜采苓相见的时机,赵羽铭便只好忍耐着继续站在船舱外面等候。
“哼!”杜采苓却不与杜年答话,只是取下腰间的柳叶软剑,轻轻一抖。
“你想干什么?”杜年当即惊呼一声。
杜采苓的武功如何,杜年还是有数的,若是当真动起手来,两个杜年都不会是杜采苓的对手。
“你回来坐下,稍安勿躁!”眼看二人这就要起了冲突,另有一人急忙出声劝解。
这人的声音赵羽铭也是认得,正是杜平。
杜年听到杜平的声音,再看看杜采苓手中的柳叶剑,虽然他心中不服,却也只好继续呆在船舱里等待。
可杜年被杜采苓提剑相逼,他是越想越气,虽然手下的功夫他不如杜采苓,嘴上却不愿吃亏。
“难得有别人家的公子看得上你,我看你回去之后还是尽快办了与秦公子的婚事吧,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到时候带上你父亲与哥哥一起去了秦家吧,也总比留在我们眼前碍事的好。”杜年冲着杜采苓嘲讽道。
“婚事?”门外的赵羽铭听到杜年的话,再次心中一紧,怎的才几个月不见,杜采苓竟然要有婚事了?
“她决意要与别人成亲?”赵羽铭心中暗想。
再听船舱之中,杜采苓并没有说什么去反驳杜年的那一番话,似乎是表示默认了
赵羽铭脑中快速回想与杜采苓相识以来的点滴,一幕一幕的情景在他眼前飞速回演,自从杜采苓与自己相识之后,似乎未曾发生过一件好事。
当初赵羽铭与小猫先是打伤了杜云明,后来又在福王府,赵羽铭破坏了杜采苓探查王嘉胤的事情,想必杜采苓回到杜家之后,受到了不少的责罚。
甚至在福王府的时候,杜采苓又因为赵羽铭被过三招下药,以及最后险些被福王一剑刺死。
一切事情串联起来,赵羽铭就好似杜采苓无穷无尽的霉运一样,只要是能与赵羽铭沾上边的事情,杜采苓总是会受到伤害。
“再加上我赵家与杜家本就是世仇,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却也是件好事。”
回想前尘种种过往之后,赵羽铭终于是以这一番话来安慰自己。
原本赵羽铭因为杜采苓在心中燃起的一丝火焰,也随即黯淡下去。
赵羽铭从前绝对不是这种被儿女情长袭扰的人,但自从当日在洛阳城外与杜采苓分别之后,也不知为何赵羽铭就始终无法对杜采苓忘怀。
在那之前也只有小猫能让赵羽铭有如此心烦意乱,难以释怀的感觉。
但赵羽铭是把小猫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两种感情虽然在赵羽铭的身上表现出的结果一样,本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或许,杜采苓对赵羽铭来说就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