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月轩听见沈浅选择了高灼后,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意外,因为他确实输了。
只是没想到,不管再重来多少世,他也没有办法让沈浅爱上自己。
没错,唐月轩知道沈浅的重生。
甚至,他比沈浅自己还要更早知道。
沈浅为了重来一次,穿越了百世。
而唐月轩为了等他的归来,也在这个世界等了百世。
久到他已经记不清,他和沈浅相遇的第一世到底是多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只记得最开始的那一世,他也是为了沈浅参加了恋综,却在节目中发现沈浅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唐月轩是唯物主义者,他无法理解沈浅身上那种,仿佛灵魂都换了的变化。
但他可以感觉到沈浅的痛苦,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爱而不得,偏激的痛苦。
在唐月轩知道世界意识存在之前,他以为沈浅是真的喜欢陈斐。
所以他以为,尊重沈浅的选择会让他快乐。
可是,他自以为的成全和放手,却在最后成为了让沈浅自杀跳楼的袖手旁观。
不管过了多少世,唐月轩都记得在得知沈浅死讯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产生那样撕心裂肺痛苦的情绪。
痛得他的肉体和灵魂仿佛都被撕开,每一次呼吸都是凌迟。
沈浅死后,唐月轩开始疯了一样做各种奇怪的实验,他不再是受人尊重的唐教授,而是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疯子。
他疯狂地研究宗教、灵魂、死亡与复活、时间与空间。
他的前半生明明无比相信科学,可是科学带不回他爱的人,所以后半辈子他开始唯心。
直到垂暮,他终于成功发明了一个可以撕裂时间和空间的仪器。
当他准备冒着被黑洞吞噬的危险,奋不顾身地去寻找沈浅的灵魂时,他惊动了一个自称为“主神”的家伙。
唐月轩进入了主神的空间。
然后,他知道了他们的世界不过是万千小世界中的一个。
而沈浅的改变,是受到世界蛀虫的影响。
主神似乎觉得有趣。
人类对他来说犹如蝼蚁,唐月轩却撕破了时空,来到了他的面前。
作为主神,他的时间无聊而漫长,所以他愿意陪这只有趣的蝼蚁玩一个游戏,
而且,他正好也觉得这些在它的世界里乱来的世界蛀虫很烦,所以也想看看能不能有人帮他清除世界意识。
这样一来,他以后就可以批量复制成功的样本。
所以,最后主神派系统寻找到沈浅在万界中漂泊的灵魂,安排了沈浅轮回,给他设置了维护世界的任务。
只有沈浅完成了足够的任务,他才能赢得一次重生。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主神只帮助灵魂和意志都足够坚韧的人。
哪有什么机会,会白白从天而降
唐月轩让主神看见了沈浅,但沈浅如果不值得主神花费逆转时空的能量,他也不会得到重来的机会。
而唐月轩和沈浅的原世界,会在迎来沈浅的灵魂之前一遍遍重启轮回,直到沈浅归来为止。
主神只想知道结果,没时间一直关注过程,所以他在布置好一切后,他把重启世界的权利给了唐月轩。
唐月轩拥有可以重启世界的权利,但不允许露出一点马脚,不允许告诉任何人世界的真相,否则主神的一切安排将会无效。
然后,唐月轩就开始了长久的等待。
他不知道沈浅会在第几个轮回归来,所以只能一直等待,在他们原来的世界里画地为牢,一次次经历与沈浅的相遇、相识、然后眼睁睁看着沈浅一次次在世界意识的控制下走向死亡。
沈浅经历了一百世的穿越,而唐月轩则经历了一百世的从希望到悲痛。
直到这一世,他终于在进入别墅的那个抬眼,发现了那个他等待已久的灵魂。
在那个瞬间,唐月轩就告诉自己,这一次不管沈浅如何选择,他都会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他绝对不会再放手。
唐月轩静静地看着沈浅所做的一切。
他不能告诉沈浅一个字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也不能直接给予沈浅帮助。
世界意识的力量太强大,很多次看见沈浅受伤的时候,唐月轩都差点忍不住。
可是一旦他开口了,做了任何违背规则的事,那么所有的一切,不管是他的等待,还是沈浅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为乌有。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有些事也没办法去做。
好在,沈浅最终还是做到了。
不,只要是沈浅就一定能做到,唐月轩从未怀疑过。
沈浅消除了世界意识,主神和他约定的实验也完成了。
在沈浅选择了其他人后,知道一切的主神曾经问过他。
“你不会不甘吗”
“明明这一切都是你换来的,他却走向了别人。”
主神有时不得不承认,他看不透这些犹如蝼蚁的人类。
但他忍不住为这个在生命末尾,还在奋不顾身的人类惋惜。
主神对唐月轩说道:“我给了你重启世界的权利,你明明可以选择重启,让他再爱上你。”
……
听到主神的话,唐月轩冷淡的脸上少有地出现几分不甘,但他的眼眸中却没有一丝犹豫。
他说道:“不需要。”
唐月轩对沈浅必须属于自己的执着,在火光冲天的那个夜晚,全变成只希望沈浅能好好活下去的愿望。
沈浅可以不属于他,但他一定要是平安的,自由的,快乐的。
而且,这是沈浅努力了百世才回来的一世,唐月轩怎么舍得重启。
他从来不爱世界,他只爱沈浅,如果沈浅爱这个世界,那么他也是。
主神再次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类,改变了自己对蝼蚁的看法。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唐月轩那因为不进轮回百世,稀薄得快要消散得灵魂,说道:“可是不重启的话,你就再也没有了下一世。”
唐月轩感觉着自己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他弯了弯嘴角,脸上难得出现几分笑意:“已经足够了。”
“至少我还有好几个五年可以看着他。”
哪怕灵魂将死,爱也会让他枯萎的灵魂长出血肉。
“……”
主神又叹了一口气。
他是神,不明白蝼蚁的感情,但是对于自己这个蝼蚁朋友,主神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小地作了一次弊。
唐月轩忽然全身一轻,这几世以来越来越重的疲惫感也全部消失。
他稀薄的灵魂在瞬间变得盈实了起来。
“这是你为我找到样本的奖励。”主神的声音,飘渺地从远处传来。
“还有,不要再发明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唐月轩笑了。
看来,他不止能拥有一个个五年了。
他还有无数的轮回转世。
而总有一世,沈浅会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