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壮观的高空跳水,就像深水炸弹猛爆,炸碎了潭面!
没有欢呼和掌声,只有浪奔浪流,滔滔狂潮,随波逐流!
不知漂流了多远,也不知漂流了多久……就在陷入模糊状态之前,华歌感觉到,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水深不可测,简直就是沉入深渊,明显感觉到周围是浓黑浓黑的暗流在翻涌着,有一种凌骨的寒冷楚痛,刺激醒了他!
他素来水性不错,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再怎么草包,也可以劈波斩浪,横渡池塘,拥有大汉战神的资源,岂能在这条阴沟里翻船?
他使劲挣扎,反而身不由已,什么狗刨式、蝶泳、蛙泳招式在这一惊一乍中,完全派不上用场,整个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坠沉入水底下漩涡中!
人体溺水时,处于失重的状态,沉浮不定。
水底漆黑时,什么也看不见,看不到透水射来的光亮,难辨方向,不知哪是上方下方,哪里是水面水底。
面对四面八方的漆黑波浪,只有在最后一口气耗尽之前,判断正确,找准了水面的方向,全力冲游过去!
如果冲出了水面,豁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那就逃生了。
如果找反了方向,一个猛子扎向水底的淤泥,那就完了……那就,那就等着吧,等救援人员来打捞了。
求生的本能,爆发了华歌体内的小宇宙!
他奋力挣扎,翻滚于水波隐映中,蓦然发现一缕白光!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四肢翼张,犹如仓皇振翅的大鸟,向白光的方向猛冲过去!
缕缕白纱漂柔,缠裹着脑袋揪然而出,犹如一只硕大的薄皮饺子,在香喷喷的沸腾汤液里揪然出锅……哇,豁然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哇……”迎面传来清灵而又脆性的尖叫!
华歌一把扯下裹在头上的白纱,呼哧呼哧的喘气……咦,这是哪里?
这是一片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满眼都是恍惚境域,一片烟波茫渺,两岸林影幽幽……扑面而来的是,岸上依稀可见两张脸!
华歌突冲莽撞,破波而出!头顶上乱七八糟缠绕着纱衣,一身西服湿淋淋的,大口喘着粗气,手抹着脸上的水珠!
水光朦胧中,看见受惊的两个洗衣浣纱女子,都是清秀的容颜,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惊恐逼视着自己!
华歌惶恐对视,发现她们的容貌,似曾相识!
居然长得像那个谁……哦,对了,就是她们!就在三个月前的那场怪梦,还有金甲将军!
然而,她们好象根本就是视如陌路!
惊魂已定,反应过来的两女子,面对破水而出的怪物,居然很快镇定下来!
显然,她们的心理素质很强大,对这莫名其妙的后生,毫不畏惧,一把扯过纱裙衣裳,这是已漂洗干净,正欲捞起拧干的,她们赶紧收拾入盆内,佛袖而起,嗤之以鼻,端着木盆袅袅婷婷而去……
华歌的脑海恍若结冰了,这一次,莫非又在做梦?
他深深吸入一口冷空气,用力掐了掐手指,感觉到了清晰的痛,反应是正常的……坏了!这次又是闯到什么地方来了?
此时,茫然无助的华歌,浑身湿漉漉的,徘徊在河边的青草丛中。
算了,既然已经身处此境,那么该何去何从?还得想想办法,从哪里找到一个出口呢?是回到琴剑山庄,还是找回原来的世界?
对了,用手机地图导航呗,他一摸腰里,坏了,没有!
左口袋右裤兜,全身上下搜遍,只有几块湿淋淋滴水的纸巾,钱包已成了凉皮大汤包……完了完了,手机没有了!掉水里了吗?
我的天哪!
仰首苍天,天苍苍,野茫茫,没有手机没爹娘!
其实在某些时侯,在某种情况下,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手里没有钞票,而是没有手机!
华歌捶胸顿足,想下河去摸,哪能摸得着呢?从左到右,从前到后,他转悠了好几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呢,真是撞邪了吗?
在原来的世界里,在街上拍到那个女孩子,听说她叫紫柔,还有那金甲将军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几次三番的追杀?
虽然只是三个月前一场梦,他却记忆犹新,为什么这一次居然又看到了?她是碰巧长得像紫柔,还是本来就是她?
他不愿再想下去,这些问题越想越奇怪,越想越头疼!
天色已近下午,而太阳的光线仍然刺眼,四面望去,远山隐隐,白茫茫的岚气,若有若无浮绕在山色峰影之际。时而有成群结伴的鸟儿,从头顶叽啾叽啾掠过,飞向遥远的山林……
这就是读高中时代所学的那首古词: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这就是所谓的芳草萋萋,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吗?这就是所谓的男耕女织,俭朴清闲的田园生活方式吗?
以前,奔波于路漫漫,雾朦朦的现代都市森林,空气质量差,呼吸不爽,而且工作繁忙,压力太大,身心疲倦!好想逃出这个世界,去追求那种静穆清远,鸟语花香的乡村田园生活。
如今,真的身处这种环境,却又感觉好象并不怎么样。?
眼前,这卉木繁荣,和风清穆的古景,虽然只在数里之间,却感觉离自己那么遥远。
华歌满腹狐疑,沿着河边走来走去,走了一段距离,看见不远处有一块石碑,走近一看,上面苍痕斑驳,依稀雕刻着三个古老的篆体字:思龙河。
哦,这里是思龙河?没听说过。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条河里有龙吗?笑话!
转悠半天,遥望远方的林影村庄,烟波幽幽,峦影茫渺,沙鹤泊洲,帆点渔迹,阡陌纵横,绿柳隐依乌瓦,古村鸡犬隐闻……活脱脱正是电影电视剧里面司空见惯的古代场景!
此时,他感觉有点饿了,是不是先去哪里解决内部问题?
华歌向前走去,刚进入一片树林。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断喝:“站住!”
回头看时,只见前面柳林矮墙边,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此人脸色偏黄,清瘦的面颊更显眼睛更大又冰冷!
鼻尖嘴薄,三缕乌黑的山羊胡须,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身穿一领青色袖箭衣,腰系铜狮子头黑带,穿一双薄底快靴,手执一把浓幽郁亮的折扇,一看就像是名贵的紫檀木制作而成。
“何许人也?”中年汉子满腹狐疑,横眉冷眼相向。
“我……”华歌笨脑笨嘴的。
“在此鬼鬼祟祟!有何居心?”
“我没有,我,我什么也没干。”
显然,中年人听不惯华歌说话的语气,紧皱眉头,两眼带刺,上下打量着华歌,那两道阴森冷然的目光,意欲穿透人的脊椎,似乎要从骨髓里面挑出破绽来……
华歌浑身有点发毛,本来就是从水里游出来的,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湿冷湿冷的,那个人的目光犀利无比,更是让华歌感到一股凉气从脊椎缝里扩散到全身毛孔!
“此乃梅花山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中年人折扇一抖,“呼哧”一声,黑亮的紫檀折扇,就象利斧一般展开,横于前胸,口吐恶语:“擅入者,死!”
华歌倒吸一口凉气!双脚有点发抖,连连后退!
中年人冷眼紧盯着华歌,折扇“啪”的一声收拢!指向小河对岸:“滚!天黑之前,还敢在此逗留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