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驶入壹号公馆,绕过喷泉,在门前停下。
姜倪昏昏欲睡,听到司机的提醒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下意识看向窗外。
夜色朦胧,明明是深夜,院中却灯光大亮。放眼望去,一楼落地窗也有暖色光源泻出,她抬头看向楼上,无一例外,所有房间的窗子都被点亮。
钻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可这里的一花一草都在等她回家。
姜倪维持着这个动作,就这么在后座静静地坐了两分钟。
直到徐管家过来打开车门,才将她惊醒。
徐管家和她打招呼,“今天是加班吗?真是辛苦了。”
“是。”姜倪微微一笑,下车将包递给佣人。
“您要吃点宵夜吗?厨房那边准备了小云吞,还蒸了奶黄包。您要是没胃口,也可以尝尝双皮奶,都是晚上才做的。没给您准备太油腻的。”
“好呀。”姜倪肚子早就饿了,在公司晚饭吃的早,这个时间确实该吃点宵夜。
两人边走边聊,姜倪本来想先上去洗个澡,一会儿再下来吃东西。
前脚迈上台阶,下一秒她瞥了眼客厅方向,愣住。
客厅的沙发区是下沉式,黑色皮质单人沙发上,秦既景长腿交叠,手里捧着一本杂志,低头正翻阅着。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抬头看了一眼,一只手取下眼镜随意搁置在一侧的方桌上。
“回来了。”
“……”
语气没什么起伏,眼神也很平静,明明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一幕,姜倪眼底却掀起了波澜。
她眨了下眼睛,回过神。
“你在这里……看书吗?”
她以为他这个时间要么在书房工作,要么在卧室休息。
万万没想到,他能在客厅。
“没有,随便翻翻。”
说着,他合上杂志,放下腿,“主要是等你。”
“路上堵车了?”
司机是他的司机,负责早晚接送她。基本上她一上车出发,他这边就能同步信息。
这个时间,京市不可能堵车,这边夜生活不丰富,特别是秋冬季节,晚上路上车辆不多。从姜氏到家,最多也就半个小时。
“没有。”姜倪张了张嘴,把手里的袋子提高了一些,“路上买了点东西。”
“我还以为你休息了呢。”
“你不回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
“再说,你这么晚才下班,我哪有先睡的道理。”
这话说的,一向伶牙俐齿的姜倪,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她尴尬的视线乱瞟,思绪也乱乱的。
心口有种怪异的感觉,具体说不出来。只是大脑下意识控制着她,想要逃避。
秦既景盯着她看了几秒,叫醒她:“水放好了,去洗澡吧。”
“啊,哦好。”姜倪往前走了一步,旋即停下来不由自主回看过去,恰好撞上男人深沉的目光。
秦既景没想到她又停住,这次神情严肃起来,思忖着关心道:“怎么了?会议不顺利?”
“没有!”姜倪像是上课被抓包的学生,用力摇头,跑掉,“我先上去了!”
她踩着高跟鞋跑的飞快,身影迅速消失在电梯口。
秦既景笑了声,收回视线重新拿起那本杂志。
这一期的封面,最醒目的标题里有姜倪的名字。
是她不久前的一个采访。
通篇看下来,没什么问题。只是其中有个问题,记者问她是不是单身。
她回答是。
小没良心的。
他没有看这些杂志的习惯,他自己接受的采访也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这本还是陈忻给他叫了同城闪送送过来的。
还不忘在群里艾特他,让他有空一定要认真仔细的从头看一遍,有惊喜。
嗯,确实惊喜。
不过和这群看热闹的人想的不一样,生气根本谈不上。
他拿起手机,扫了眼群聊,陈忻还在不断艾特他,问他看完没有。
他单手打字。
收到回复,陈忻又问:【内容怎么样?】
【写的不错。】秦既景心平气和给出评价。
另一边,陈忻等人看到他的消息不厚道的笑出声,不忘补刀:【哥没事儿,别生气啊。嫂子也是为了保护你。】
有人跟上一句:【哥你真伟大啊,不愧是小姜总背后的男人。】
损还是他们几个损。
姜倪急着吃东西,没时间泡澡,洗完就下来了。
她头发没吹,下来时还在滴水。
听到脚步声,秦既景抬头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她头发湿着,打湿了睡袍,在背后晕出一片痕迹。
看得出来是真的饿了,趿拉着拖鞋急匆匆的就进了餐厅。
秦既景没再和群里那些人插科打诨,起身前往餐厅。
餐桌前,姜倪乖巧坐在一边,拿着汤匙快速垂着上面的一颗小云吞。
秦既景在门口观赏了几秒,被她一下接一下吹的频率逗得哭笑不得。
他从徐管家手里接过毛巾,走到她背后动作自然的帮她擦拭着头发。
姜倪一早就注意到他了,但是没理会。
见他过来,刚要问他要不要也吃点,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握住汤匙的手无声收紧。
那种怪异感又来了,像是海水,从心口慢慢溢出来,开始蔓延,席卷全身。
他们不是没有亲密过,平日夜里几乎做尽了亲密事。
可坦诚相待的时候,她都没有过现在这种无法言说且强烈的感觉。
明明他们在一起时间并不长,无数个瞬间却像是相处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给她有一种他们是一家人的感觉。
家这个字,对姜倪来说完全是陌生的概念。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没心没肺,因为从十几岁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开始,她就再也没把外公那边当成自己的家。
一部分是觉得压抑,一部分是觉得它并不完整。
她和谢峤从小就认识,谢峤父母恩爱,对他也很溺爱。他身边还有许多长辈亲人,众星捧月般,待他都很好……
所以后来,在姜承找到她后,她就开始寄希望于这个便宜哥哥。
虽然他们对彼此陌生,但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今后要是有机会生活在一起,应该会有家的感觉。
可惜,冥冥之中还是错过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新奇的体验。
秦既景说结婚,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可是她害怕也不想。
偏偏命运捉弄人,阴差阳错的,最后,还是秦既景满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