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众人精神齐齐一振,尽皆大喜。
“什么计策?!”
“快说!”
“如果重新夺得邺城,你当是首功!”
袁谭、袁尚和高干迫不及待,如若抓住最后救命的稻草。
审配眼中闪过一道狠色。
这条计策太过阴狠,要是换做平时,审配宁死也不会用这计策。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审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他拿出地图,指着邺城北部,沉声道:“我军现在控制大半个城北,但刘毅控制了城中各大世家,现在是这些世家在和我们作对,我们才会如此艰难。既然他们鼓动我们的军队投降,那么,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说到这里,审配在邺城北部画出一条线,说道:“这是我们现在的控制线,今夜,我们将城北这一代的百姓全部集中起来,然后让人向刘毅提交投降书,就说要大规模投降,希望刘毅能开道接纳。他刘毅不是一向以爱民仁慈着称吗?我们以百姓的名义投降,他肯定会同意。我们也让百姓走前面,军兵走后面,到时候不管刘毅有没有防备,我们一起冲杀过去,有百姓在前,刘毅军队必乱,我军趁势可以攻破他的防线!”
说到这里审配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道:“刘毅本部就几千骑兵而已,其余的都是降兵,以及各大世家的家奴,这些人马不堪一击,只要他防线一破,刘毅军兵一乱,便优势在我!”
说完,审配便盯着众人。
大家都沉默的盯着地图,也没有犹豫多久。
袁谭先拍了桌子,咬牙道:“干了!就这么办!和刘毅拼了!”
袁尚紧跟着点头,高声吼道:“是死是活,就在此一搏!”
高干却有些疑惑,问道:“如果百姓过去,刘毅的军兵并没有乱呢?”
审配深吸口气,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冷声道:“只要百姓够多,让妇孺老幼走前面,让他们去冲乱刘毅的军兵。如果百姓不肯去冲,只要我们在后面大开杀戒,百姓为了活命,只能往刘毅的队伍中冲过去。到时候,不由得他队伍不乱。除非……”
审配握紧拳头,说道:“除非刘毅不顾百姓的性命,砍杀百姓,否则,他的军队必定会被百姓冲乱!”
说到这里,审配眼中的寒光更冷了,低吼道:“刘毅一向爱民如子,他的军队但凡有士兵敢欺负百姓,都是杀无赦的罪过,现在他能斩杀百姓,尤其是妇女老幼吗?他敢吗?!他一旦这么做,那么他多年来在百姓中留下的名声,就会染上污点,到时候他用什么来征服天下?”
说到这,审配嘴角扬起一道嘚瑟,一道疯狂,接着说道:“而且,只要百姓往他的队伍逃,他就算下令砍杀百姓,也会给我们创造机会,我们一样有胜利的希望!”
不得不说,审配这条计策乃是毒计,非常阴毒的计策。
就连逢纪、郭图和辛平都露出震惊之色,眼中闪过纠结的光芒。
按照审配这个方略,那要死多少百姓?
更何况,还是妇孺老幼!
这和屠城有什么区别!
死这么多百姓,就为了撵走刘毅?
要知道,他们追随袁绍,当初也是为了安定天下,守护一方平安。
结果现在,却要用百姓的命去争取胜利,而且还是这么多妇孺老幼的命?
逢纪、郭图、辛平全都沉默了,脸色有些难看,于心不忍,觉得是自己无能,有些想要退缩。
不过袁尚和袁谭以及高干则是兴奋起来,仿佛见到了曙光。
“为了胜利,必然会有所牺牲,只有牺牲少数百姓,才能拯救更多的百姓!”
“牺牲在所难免,也不是我们的罪过,要怪就只能怪刘毅,他刘毅不来侵略我们,这些百姓就不会牺牲,依旧会过着幸福安定的生活!”
“这一切都是刘毅造的孽,要算在刘毅头上,是刘毅害死了这些百姓!”
三人咬牙切齿,眸子发光,已经迫不及待了。
审配也发现逢纪三个的表情有些异样,他知道三人在想什么,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办法了。
审配深吸口气,说道:“刘毅虽为汉室宗亲,名为丞相,但实为反贼,国贼。他威逼天子,弑杀皇后,逼死贵妃,形同造反,天下之有志之士无不要生啖其肉,我们这么做,是在匡扶大汉,是为天下,为社稷除害!”
这么一说,逢纪、郭图和高干眼中的纠结之色瞬间全无。
说起来,他们也并非全是为了百姓而揪心,更多的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名声罢了。
现在被几人这么一说,心中的担忧荡然无存。
“拼了!”
“我们是为了天下,为了大汉!”
“战争必有牺牲,这一切都是刘毅这国贼造成的,应该由刘毅承担!”
几人齐齐低吼,说服自己,聚在一起谋划。
随后,高干叫来手下偏将,下令带人满北城搜捕百姓,将百姓们集中看管起来。
审配则是亲自找来一个百姓,诱导他带人投降刘毅。
“眼下城北战乱,百姓死伤无数,留在城北就是死路一条,只有投降刘毅丞相,带领大家去城南才有活命的机会,如果能够让刘毅接纳百姓投降过去,满城百姓必将感激不尽。”
审配给百姓洗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果他自己安排人去投降,很可能露出破绽,被刘毅看出。
但如果让百姓自己真的自发去投降,乃是出自真心,没有破绽,必定不会被看出虚实,刘毅必定中计。
那百姓听信审配的话,当即亲自偷偷潜伏出去,找刘毅投降。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刘毅今夜住在甄家。
各大世家齐心协力,战线稳固,刘毅感到胜负已定,只要坚持到主力大军来援,袁家势力必将顷刻瓦解。
他心情大好,正准备带甄宓去睡觉,突然有亲兵来报,说是城北有百姓逃过来,有大事相求。
刘毅愣了一下,心中奇怪,便让人将那百姓带来。
“草民叩见丞相!”
那百姓三十多岁,看起来读过书,一见到刘毅便跪在地上,递上降书,哭诉城北百姓之苦,求刘毅放一条路,让百姓们逃到南城以保平安。
“投降?百姓?”刘毅拿着降书,一脸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从来只听过士兵投降,百姓投降是什么鬼?
不过这人说得是头头是道,毫无破绽,说是袁尚的军队霸占北门,满城百姓只有从刘毅的防线通过逃往南城才有活路,希望刘毅开恩,放百姓过去,怕刘毅误会不开道,特来请降。
刘毅盯着那人,似乎想要将那人看穿,但依旧看不出什么破绽。
而那人见刘毅犹豫,心中着急,便跪在地上,用力磕头。
才几下,额头都磕流血了。
一边磕头,一边哭求:
“丞相大恩大德,放出生路,满城百姓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