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闪电般思索之后立刻变脸,堆起职业笑容,主动带两人入阁。
她那笑成一条缝的眼睛紧盯许言。
不自主舔下嘴唇心底暗道:
这般俊朗的小哥,落魄之后收到她麾下夜以继日耕田,绝对孔武有力!
许褚还是第一次前来这种奢华地方。
跟着许言进入,左右张望。
大堂内如同白昼一般,所见之处的男子皆穿戴华丽。
案板之上放着蒸鸭炖鸡,生鲜瓜果。
那都是普通百姓根本吃不到的贵重食材。
许褚舔舔嘴唇,暗骂该死的氏族豪强!
生活怎一个富庶奢华!
大堂之中流萤往来,皆是年轻女子。
每道身影从旁掠过,便带来一袭幽香。
那香味仿佛天下最迷人的花粉,引得看不见的蜜蜂,钻入许褚心房,狠狠蜇上一下。
甚是撩人!
唰!
面对经过身前女子两只忽闪的大眼睛,许褚顿时红了脸颊。
滚烫如火!
只懂耕田种地的他,何时见过如此场面。
转头看向身旁的三弟,却发现许言面色如常,脸不红心不跳。
这让他暗叹对方的定力。
想必三弟所读的书中,必然有教授如何应对流萤之计!
许褚拿定主意,等到有时间一定让三弟传授他一番,如何应对此情此景。
许言在大堂中挑个角落坐下,吩咐道:“好酒好菜端上。”
“好嘞!”中年女子极为高兴,最喜欢这种不询价的豪爽之人。
很快,酒菜上齐,许言招呼许褚开吃。
许言抿一口所谓的美酒,皱眉放下酒盏。
酸涩的口感之中没多少酒味。
喝惯现代酒水的他,对东汉的酒没有丝毫兴趣。
许褚却不管那么多,甩开腮帮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这种奢华的吃食,即使他身为庄主也从未体验过。
怎一个快活了得!
至于如何结账,他半分没想,反正足智多谋的三弟必有主意!
许言从角落中看向大堂中央的木台。
如同舞台一般,四周雕梁画柱,披红带彩,装扮的别有一番古韵。
木台后,两侧楼梯由东西方向向上,转过直角弯,从南向北延伸升向二楼。
仰头环视,二楼连通的木廊,一个个木制对开房门紧紧关闭。
他不禁暗叹,贵宾上楼看来自古有之。
咚咚!
两声鼓响轻启,一楼中央木台上走上五个女子。
伴随萧瑟之音缓缓起舞。
水袖屡甩,或远挥,或掩面,律动之间尽显妖娆。
啪唧!
许褚啃到一半的猪肘跌落在案。
两只眼睛瞪的溜圆,盯在木台上完全挪不开,“氏族豪强的生活,凭的让人脸红心跳……啊不是,凭的让人万分气愤!”
许言摇头叹道:“华灯下,歌舞升平夜未央。”
“旷野外,饥寒交迫民断肠……”
许褚收回目光。
被诗句触动的他低头继续干饭。
全庄远走他乡的情况让他不敢再看眼前的歌舞升平。
简直罪大恶极!
想起这些奢靡很多都来自对他们普通百姓的压迫和盘剥,许褚心底更不是滋味。
难道让百姓吃饱就那么难吗?
朝廷为何要如此对待百姓?
他心底有一万个为何!
“虔婆!”
一声呼呵在花鸟阁外传入,大堂内的众人纷纷回头查探。
这般诗情画意之地,怎有人如此粗鲁?
众人看清十来个奴仆拥簇两个来人,立刻转回头装作未见。
曹桓两大家族之人共同前来,在小小谯县干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奴仆们送到大门口停下,满脸酒意的曹洪亲自带着桓哲走进,大手一挥豪迈道:
“老规矩,安排酒菜。”
“另外,把阁里新来的两个花魁送来。”
“与我兄弟二人赏诗作画!”
安排好的他不等女子回话,勾肩搭背揽着桓哲便踉跄着上了二楼。
直奔预先安排好的虎跃地字房。
管事女子忙上忙下,这两位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曹家和桓家在谯郡的地位人尽皆知。
她尽力交代两个花魁和其他奴仆,定然要小心谨慎伺候。
但凡有半点差池,她们花鸟阁的后台根本罩不住!
嘎嘣!
盯着二楼两个进入单间之人,许褚一把掰裂手中猪肘。
铜铃般大眼中尽是报仇雪恨之意。
“稍安勿躁。”许言低声安抚。
“让那厮喝上一阵,我等再前去行事。”
许褚用力点头,强压心头冲动。
虎跃地字房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曹洪桓哲两人又喝了许多美酒,醉意上涌顿时抛开君子之态。
圆月之夜,狼性四起,琴棋书画掀往一旁。
一楼大堂中,许言觉得时间差不多,给许褚一个眼神,起身走向楼梯。
“诶!”管事女子见状连忙阻拦,“二楼可不是你们能去的!”
许言冷道:“我等乃是为桓大人办事之人,从许家庄返回复命。”
“你耽搁桓大人和曹大人的要务,担待的起吗?”
严词喝问让管事女子一愣,她连忙派人上楼询问。
虎跃房中,正动手动脚的桓哲听闻花鸟阁奴仆禀报,醉色之意减弱一分。
想起许家庄五百亩耕田,便挥手道:“让他们先上来。”
也不整理仪容,就揽着神色惶恐的花魁坐于榻上等待。
奴仆匆匆跑下楼梯回话,管事女子面色一变,连忙放行,“两位大人请。”
恭敬让开位置的她,深知氏族豪强家的门客万不能得罪。
更何况这两人看起来便武勇,地位定然不低。
一句谗言便能让她如坠深渊。
许褚跟随许言上楼,暗道三弟机智!
“你等离去。”
来到跃虎房门前的许言停步,斥责等候在门外的两个花鸟阁奴仆。
“两位大人有密事交代。”
“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不准前来!”
严厉的话语戛然而止,两个奴仆知趣,连忙行礼匆匆离去。
大户人家的秘密他们可不敢听。
听好了无赏,听差了遭殃。
有多远躲多远。
吱嘎。
许言轻手推开房门,带着许褚走进房间。
屏气凝神的许褚心跳暴起。
这种明目张胆前来报仇,而且还能顺利进入仇人房间的状况,他从前做梦都不敢想!
怕是被害人也想不到!
如此胆大包天不计后果,何人敢为?
“小人从许家庄返回,前来复命。”
许言一边出言扰乱视线,一边向躺在左榻上的一男一女快步走去。
许褚知意,快步走向抱着花魁的右榻之人。
满眼醉意的桓哲用力眨么眼睛,晕乎的视线中,那个接近之人异常模糊。
身为谯郡豪族子弟的他没有任何防备。
在谯县这一亩三分地之内,谁不认识他?
谁又敢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