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明的话振聋发聩叫轩辕呆立当场。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脸上的表情也由茫然变得坚定。
最后扑通一声跪下了：“徒儿，多谢老师教诲！”
虽然人神殊途，但轩辕能感受到赵公明的真心。
他和那些高高在上道貌岸然，德不配位自私自利的神仙是不一样的。
“起来吧！”
见轩辕如此，赵公明很是欣慰。
果然虽然大部分时候人族都让七情六欲占了上风，可他们也比神明更柔软，更懂得什么叫好赖，什么叫做知恩图报。
人族最初弱小的可以，但他们的上限，是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心中可以想到的地方。
他们的下限也能随着一代一代的累积，一代一代的奉献而提高。
他们缺的只是发展的余地和空间而已。
若女娲是人族圣人而非天道圣人，若他们最初也有靠山，人族或许早早就崛起了。
赵公明心中有些遗憾，不过很快丢掉。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无论是人还是神都要向前看才好！
“上仙大德！”
围观了全程的神农真心赞叹，看样子也十分想给赵公明磕一个。
其他神明高高在上，可不会像赵公明一样，把丑恶掰扯的淋漓尽致，只为了让徒弟少踩一些坑。
他们维持的道貌岸然的表象，好似如此就能永远高高在上……
他们……
神农闭了闭眼，把纷乱的思绪从脑中丢出去。
女娲圣人终究是天道圣人而非人道圣人了。
天道圣人的事儿与他们人族何干呢？
再说他的结局和未来不是早就已经决定好的吗？
别说女娲，就算伏羲从娲皇宫上下来都不能改变！
只是神农虽然做好了决定，却依然为女娲的薄凉和无力，感到忧愁。
从容的脸上满是愁绪，不过少了那满脸的皱纹，看起来很不对味。
那深刻的哀愁配上那年轻的嫩脸，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了。
赵公明见此情景叹了口气：
辣眼睛啊，辣眼睛！
谁知道换个心，神农还能返老还童呢？
只是从换了心之后，赵公明就没见柳长生了，也不知那家伙是不是英年早衰，继承了神农的苍老。
“好了！”赵公明摇摇头。
“别一脸死了爹妈的模样了，赶紧的找你的老师，先给天庭去信一封！”
赵公明说到这里翻了个白眼，着实不知道神龙到底是他的徒弟还是玄都的徒弟。
怎么大多数事情全让他操心了呢？
玄都倒是心安理得的摆烂，简直让人羡慕！
“啊？”神农还没反应过来。
“我不去天庭，不管是火云洞还是天庭我都不去，我要留在这，看着人族，看着这万里河山……”
如果不是道心坚定，神农不会同意通天教主换心。
他可算把柳长生坑惨了！
但为了人族，为了洪荒的未来也无所谓坑不坑的！
路都走到这儿了，如果他中途退缩……
神农觉得他可能不用受良心的谴责，因为在此之前他会先被柳长生砍了！！！
“所以我叫你老师去信，而不是你以人寰的身份上表！”
赵公明表示带不动啊，带不动！
之前神农不想去火云洞的想法那么坚决，如今不做出点姿态来，只因为女娲圣人的一句命令，就改变了主意这谁相信呢？！
赵公明想反正他是不信的。
哪怕有魔种，按照正常来讲，神农也该是，不会轻易妥协，积极寻找其他退路。
如今不做出点姿态来，叫上面这个怎么信呢？
最上面那个不信，又怎么钻空子呢？！
“可……这会不会不好？”
神农还是聪慧的，虽然没经历过什么阴谋诡计，但也是一点就透。
“有什么不好？”
赵公明再次翻了个白眼，他们这些好人啊，就是这么迂腐。
可这洪荒，这宇宙，从古至今唯一不变的真理就是强者为尊！
选定了目标就要不顾一切的往那头奔！
又争又抢，不顾一切的人可比恪守规矩，礼仪善念，人淡如菊的人更容易成功！
“玄都师兄作为老师，想给徒弟谋个退路有什么错？”
赵公明笑得很和善：“错的只是你这个逆徒，一意孤行，竟敢违背师命，辜负了玄都师兄的好意还搭上了性命……”
“你这种情况不过就算要惩罚，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儿了！”
“咳……”
神农沉默一会儿，抬眼略带讨好的看着赵公明：“要不师叔替我去说？”
既然是老师的一番好意，这好意总不能是他这个孽徒提出来的吧？
一生都与人为善的神农表示，有些事情还得盖上一层遮羞布。
赵公明：“……”
他气笑了：“被所谓的善良和道德束缚住的蠢货！”
“可总要有一些古板的蠢货，人族才能维持最基本的规矩和秩序……”
神农叹气，他也不想的呀！
他就怕太灵活了，有时候灵活着灵活着，他也忘记了初心！
“罢了！滚……等等！”
赵公明原本还从容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当然变得难看的不只有他，还有神农和轩辕！
“有孽龙的蚕食人族气运！”
赵公明撤去防止天道窥探的结界，走到外头望向天边。
那是巫山九黎的方向！
曾经盛极一时，也为人畏惧，敬仰过的盘古血脉，即将迎来他最后的辉煌……
“好好好！”
轩辕大笑三声轩辕剑轰鸣，那笑容怎么看都有股仇恨的意味。
蚩尤彻底脱离了人族血脉，巫族重临了也好！
人族和巫族的因果是时候解决了！
否则那些被虐杀的亡灵又何以得到安息？
赵公明见此情景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只道：“天衍四九遁去其一，这是人族的事情，老师不便多说什么，只要你记得做事不能做绝！”
赵公明从来不觉得事后的补偿，就能抵得过当时的痛苦和施暴者的罪孽。
但好歹还有一个愿意为他们背锅的圣人，好歹曾经的巫族最初也曾经是，抗击混沌凶兽，保护洪荒的第一线。
只是后来，在有心之人的算计之下，在无尽的因果和煞气之中逐渐迷失了。
当然这些并不能抵消罪孽，只是他们也该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