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司机开着车,用最慢的速度跟着老板跟钱特助。沈裕原本以为钱理口中的附近是五分钟内,结果走了二十分钟都没到,而房屋环境肉眼可见的差。
钱特助从容介绍:“右转拐进前面巷子,再左转就到了。幸福社区的房租是a市最便宜的,1000只能在二环租一间厕所大的单间,但在这里能有个不错的一厅一卫。现在上班时间,周围没什么人,一到晚上楼下店铺全都开门,天南海北的小吃都有。”
“人间烟火气?”
“对。”
“钱特助是喜欢这里氛围才在这边住吗?”
“不是,不想花钱。”
他十分坦然:“一花钱就难受。”
沈裕想想他的年薪,又看看周围环境,终于意识到他的病有多严重,试探问:“有没有想过治病,我在国外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
“要钱吗?”
“......”
面对如此朴实无华的问题,沈裕选择沉默。
右拐,再左拐。一栋七层高的老楼房屹立眼前。墙角生长苔藓,墙面有些已经风化,表面看着像什么危房,沈裕好似看见一位垂垂暮年的老人。
楼下垃圾桶堆满,空气来都有隐隐的臭味。
“走快点。”
铁制栅栏拉开,楼梯间很窄,大约有两米长。每一层都有一个小窗,光从外面照来驱散黑暗,等到第七层两人才停下。
一层六户,钱特助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邻居门突然打开,一位大娘拿着头盔拉着孩子出门。
见到钱特助,目露惊讶:“咦,小钱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今天不卖保险?”
卖保险?
沈裕目光揶揄,钱特助倒是一脸淡定:“有份合同落在家里了,老板要的急,我特意打车回来拿。您现在要去买菜?”
“对啊。”大娘说着,目光不自觉瞄沈裕。
青年实在是太优雅矜贵了,眉目俊逸,面如冠玉,每一根发丝好像都是精心打理的结果,一身看着就贵的西装看着就和破筒子楼格格不入,两者一看就不是同一阶层。
“这位是?”
钱特助想着托词,沈裕上前一步淡笑:“买保险的。”
大娘:“啊?”
钱特助:“......”
“原来你们有钱人还会亲自买保险啊。”
大娘震惊,电视剧里不都是让助理处理的吗,难道他是助理?
恍惚时,她拎着小孩的力气小一些。小孩正是捣蛋调皮的年纪,挣开束缚,蓦地伸手朝沈裕捉去。
“臭小子,你找打是不是?!”
怒吼响彻楼道,沈裕往后退的同时,钱特助恰好捉住小孩黑乎乎的手。
“妈,亮晶晶的宝石,我要!”
“什么的东西你都想要,你知道多贵吗?卖了你都买不起!”大娘还是有点眼力见的,那东西怎么看都不像塑料。她使出洪荒之力捉住闹腾的孩子,顺便赔笑:“对不起啊,孩子不懂事,你们忙!”
“小钱,你上次说的那个重大疾病医疗险,等有空再跟我说说。”
说完她转身将孩子拉进门。
“砰!”
大门一关,里面隐约传出孩子哇哇哭的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沈裕失笑,有种看熊孩子倒霉的快乐。
门一开,钱特助率先进去点灯。
沈裕跟在他后面进门。
房间仅一厅一卫,厅大约30平方,右边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大床,旁边留着一条过道挂衣服,沈裕在上面看见两套熟悉的西装。床前面是桌子,桌面摆着笔记本跟文件,还有一些零食饮料。
莫名眼熟。
钱特助抽来桌前的椅子,见他面色如常又倒来一杯热水,“寒舍简陋,老板您自便,我先去浴室换衣服。”
“好。”
不久浴室响起“哗哗”水声。
沈裕步行至窗边,望着外面逼仄的天空,总觉得天上好像笼罩着一层乌云,风雨欲来。
这样的环境住着,真的不会抑郁吗?
心里叹气,路过桌子的时候,他无意又瞥见零食饮料。等一下,抹茶蛋糕、蓝莓三明治、橘子汽水、卫龙小辣条......都是公司茶水间免费的茶点啊!
“这......”
沈裕无话可说,又觉得正常,对看病都想免费的人来说,茶水间的自助茶点不拿白不拿。
很快,他发现桌面的纸巾也是公司那一款。
“......要不请珍妮丝过来看看?”
珍妮丝是他在国外认识的心理医生,在他快没被逼疯的两年里,对方一直约他遛弯,鼓励他多出门交朋友,虽然两人成了朋友他才发现对方家里有三个适龄孙女。
当然,对方的职业能力毋庸置疑。
钱特助洗漱很快,顷刻间就换好衣服出来了。墨发比平时更加浓黑,发梢一滴滴水珠往下掉,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着后颈,染湿衬衫。
由于洗漱,他没戴眼镜,五官轮廓显得更清晰。
比起沈裕的眉眼如画,他的轮廓更深邃一些,线条干净,一双狭长凤眸格外漂亮,勾勒着一种锋利到极致的美。
上半身仅套着衬衫,薄薄的料子勾勒着微隆起的肌肉,轮廓性感迷人。
沈裕看着格外不同的助理,忍不住戏谑:“钱特助穿着这样到公司走一圈,第二天一准有美人投怀送抱。”
“费钱。”
沈裕:这回答无可解。
“秘书处员工一定想不到在光鲜亮丽的钱特助住在这种地方,有没有想过换一下住宿环境,我在碧园那边有一套闲置的大平层,租金给你免了。”
钱特助正将脏衣服塞进阳台的洗衣机。
闻言,笑了。
“租金能免,水电能免吗?水电免了又能住多久呢?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那种环境住久了,以后再回到这种环境,我会难受的。让我自己掏钱维持那样的环境,我更难受,难道要一边难受一边住吗?”
“再说,公司里我是钱特助,这里——”
“我是钱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