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金州城分别
作者:法半夏   九宁传最新章节     
    玉玲拉着王姚和季九宁的手走到一边悄悄问:“咱们要不要也买些米?若是真的乱起来,粮食可就不好买了。”
    “我其实也有此意,等下咱们一块去。”季九宁很赞同买粮。
    一旁的王姚却有些羞赧的道:“我,我身上没有银子~”
    玉玲有些差异,不过她也没多少银子,身上的那点银子还是偷老毒妇的,她笑着安慰王姚:“没关系的阿姚,我其实也就五两银子,买了粮食我们一起吃。”
    “嗯~”王姚紧紧地握着玉玲的手,一颗晶莹砸落,脸上却扬起甜甜的笑容。
    虽然她除了女红,就只会弹琴跳舞了,但她会努力学着干更多的活。
    “我这里还有一些,别担心,走,去前面问问李凌,跟着他们一起去买。”季九宁拉着两人往前走去。
    得知她们要去买米,李凌没有拦着,加派了两个护卫陪着一起去了前面的米粮铺。
    粮价上涨的厉害,一斤白米涨到三十五文,一斤细白面涨到四十文,糙米便宜点,也要二十文一斤!
    这样的粮价还只是开始,若是彻底乱起来,怕是会更高。
    王姚和玉玲都是第一次逛粮铺,欣喜不已,好奇宝宝般,什么都觉得新奇:“这个是什么?”
    “阿姚,快看这个,应是黄豆!”
    其实季九宁也是第一次逛古代的粮铺,但她没有多好奇,只是详细的查看了店里的粮食种类和价格,玉米,小米,绿豆,红豆,黑豆,黄豆之类都有,就连薏米都有,只是价格更贵,六十文一斤。
    盐,红糖之类的同样贵的厉害。
    三人商量后,决定先买三十斤白米,一斤盐,十斤小米,十斤玉米,三斤绿豆。
    又在另外一个铺子,扯了三米油布,买了三个水囊!
    共花了近六两银子,季九宁没让玉玲掏钱,她自己直接给了。
    其他的没再买,和大部队分开的话,这些东西路上也够她们背的了。
    买东西的时候,季九宁还特意跟人打听了城里,以及周边的情况,听闻他们压根不知道南邑打进来的事儿,也没多言。
    造成恐慌可就不好了,这位郡守大人应该不至于和乌兰察布那帮官员一样,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顺便还得知,出了青塘城往北走就是渝州城,太子来了渝州城,在此大办习文宴,很多文人学子都去参加了!
    出了城后,季九宁开始摘枝条编背篓,玉玲不会这个,倒是很认真的在学,一旁的王姚也积极的帮忙摘枝条。
    夜色降临,出了青塘城三五里的地方,队伍停下来,开始休息。
    “夜间不好赶路,往前出了官道,就全是临山夹道了!”
    李凌和孙廖商议好后,打算去后面找季九宁,结果遇到火喜。
    “五少爷。”
    火喜正带着小时和小辰也要往后去找人,于是李凌悄悄问火喜:“你是否知晓九宁接下来的打算?”
    “啊?五少爷,少夫人虽对奴婢好,但具体的也没跟奴婢说过,只知道她和王瑶还有玉玲商量好了,以后结伴同行。”
    “那,她有说,什么时候与我们分开没?”
    “没有说~”火喜摇摇头,随后像是发现什么,立即笑着又道:“五少爷,您是不是舍不得少夫人了?”
    “没有~刚刚问你的话不要让九宁知晓!”
    被发现心思的李凌有些不好意思的大步走在了前面。
    看着李凌的背影,火喜低头和两个奶包对视一眼,孩子懵懂的眼神儿让火喜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她家少爷真是太口是心非了,这一点简直和少夫人是绝配!
    身后的笑声让李凌走的更急了,心想着等回了京都,定要罚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可他走太快了,心里还没想好怎么罚火喜呢,人已经和季九宁面对面了。
    对上季九宁那探究的眼神,李凌顿觉自己脸上有些烫,下意识的吞口水,然后强装镇定道:“那个,我是想请你们去前面休息,夜里,孙廖为了安全起见,调整了队形,所有伤员和女子皆要聚到一起,护卫围成内外两圈,轮流换岗!”
    “嗯,好。”
    虽然季九宁觉得李凌有些不对劲儿,但她也没有拆穿,同样若无其事的回应他,然后带着王姚和玉玲起身收拾东西往前走去。
    火喜带着小奶包们,只能再跟着他们一起走回去,路上她不停的看季九宁和李凌,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转移,她这模样,也让玉玲很快捕捉到,八卦三人组很快落后一步,悄悄嘀咕起来:“怎么回事?”
    “就是,五少爷他不让说!”
    “嘿,你小点声说,他又不知,我俩又不会说出去。”玉玲努力说服火喜。
    “那……可是……”
    “快说呀,急死我了!”
    见火喜依旧有些犹豫,王姚突然开口了:“你不必说,我已经猜到了。”
    “啊?你猜到啦?”火喜和玉玲都是惊讶的问出口。
    惹的前面两位当事人转身问她们:“猜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火喜立即否认,心虚的都不敢看李凌,但,转念一想,自己心虚啥?她又什么都没说!
    王姚淡定的看着李凌和季九宁:“我们三个在猜空壳呢。”
    玉玲佩服的看了一眼王姚,同时一脸对对对就是如此的笑容,对着他们点头。
    其实季九宁对于几人的小心思能猜个大概,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李凌,这小子,不会当真对自己起了心思吧?
    不知她出于那种心思,顿觉嫌弃的瞟了一眼李凌,而后大步走了,只是腿很短,也没走多快!
    “九宁,快,来马车上休息,娘给你都换了新褥子。”黎氏笑着上前拉着季九宁的手。
    “谢谢您,那我上去睡一觉,你们先吃饭,不必喊我。”
    “那你要不先吃些饼子,空着肚子睡,对身体不好。”
    “没事儿,我现在不饿。”
    见她如此说,黎氏也没再多说,她抱起李静茹走到中间,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其他人也都围着她坐在一起。
    黎氏本来还在琢磨季九宁和李凌的事儿,却突然看见李婉主动走向王姚,她正想开口呵止李婉,不想她去找王姚麻烦,就见李婉笑着走到两人跟前道:“我带了垫子,要不要一起?”
    “好呀好呀,快来这边儿,这样我和阿姚也不怕夜里着凉了,你是不知道,昨日夜里受了凉,白日里都在闹肚子,好在我走最后面,不然啊,可得丢死人了呢!”
    “哈哈哈~那亏的我走的早,没遭殃!”李婉大声笑着走到两人中间,王姚顺手接过她里的垫子:
    “我来铺吧,正好底下垫了两块木板。”
    “还是九宁给我们寻来的呢。”玉玲一脸笑意。
    黎氏又惊讶又欣慰,同时也很好奇,自己的女儿怎么转了性子?
    李婉从小得老太太和夫君疼爱,以至于全家上下都把她惯的不成样子,小的时候娇蛮一些,只觉得可爱,可越来越大就让黎氏发愁担忧起来。
    以她们李家的门楣,李婉作为嫡女,自然不可能低嫁,可高门大户里,李婉这般性子是很容易吃亏的,说不好听的,若是不得夫君喜爱,怕是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如今能够有所转变,看来是经历这次变故的原因吧。
    “你们俩,想好要跟着九宁去哪儿了吗?”李婉问道。
    玉玲摇摇头:“还不知道啊,九宁说往前走着看,反正不管到哪里,我们三个都会在一起的。”
    李婉又转头看向王姚,等着她回答。
    王姚意识到李婉看着自己时,她身子往后仰,笑着看她道:“你不会是,舍不得我了吧?”
    不等李婉反驳,她又继续道:“也是,我若走了,研儿又……以后,可就没人再陪着你斗嘴玩闹,出去参加宴会时,也无人再当你的陪衬,更无人在你吃亏时,出来替你跟人吵架,找回场子了,你当然舍不得。”
    这话还没说完,玉玲就悄悄地走开了,靠近黎氏,陪着她一起逗小丫头玩。
    曾经斗得最厉害的两人,此刻平静地一同抬头看着天空。
    其实,她们小的时候,关系也很好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彼此竟越发的见不得对方,斗的你死我活。
    李婉见王姚脸上虽挂着泪,但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她以往最见不得她如此模样,矫揉造作,故作清高,可现在,她突然有些难过。
    想起还在京城时,有一次母亲带着她们姐妹三个去参加肃王府的宴会,那场宴会其实是肃王妃为了选择儿媳妇,且人家有心仪的儿媳人选,可自己那时却莽撞的与其产生冲突,撕扯中,差点被那女子推入湖中,是王姚一把将她拉住的,但也因这个变故,她的衣衫头饰都乱了。
    一向爱跟自己作对的王姚,却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给她穿上,又把她头上发钗整理好。
    她记得肃王妃很是生气,却碍于母亲面子没有责罚她,但私下里,大家都在嘲笑她,说她泼辣跋扈,没有世家贵女的风范。
    李妍胆小,只能陪着她,可王姚却上前为她争辩,说她虽然莽撞,但绝无害人之心。
    因她是庶女,跟一群有身份的嫡女争辩,自然吃亏,可那时的自己却没领她的情。
    甚至回家给祖母和父亲告状,说王姚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莽撞,败坏她的名声,祖母便责令王姚罚跪祠堂。
    此刻,她心中竟生出几分心虚和歉意,但她本能的又不想承认,只能别扭的道:“呵呵,是啊,说起来,你这张嘴还是有些用处的。”
    “不错啊,就当你夸我了!”
    “臭屁!”心底想说的,终究没有说出口。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直到玉玲过来叫她们一起去吃饭。
    外面的一切井然有序,吃饭休息。
    然而车里的季九宁,此刻正陷入一场梦境:大雾里,她看不清周边的环境,却清楚的听到马鸣嘶杀声,哭喊求救声,混杂在一起,来自四面八方。
    天旋地转间,她晕的厉害,怎么都找不到突破口……
    接着她突然听到小时和小辰的声音:“姐姐~姐姐~”,她猛的回头,就看到铁骑踏过百姓的尸身,挥刀向她砍来!
    “啊!”季九宁猛的惊醒,抬手捂住脖颈。
    “好真实的梦~”
    “九宁?你怎么了?”李凌突然撩开车帘,他听到声音就赶忙过来了。
    “没事,几时了?”季九宁摇摇头,但李凌还是看到了她满脸的汗珠。
    “应是丑时了,你饿了吧?我给你留了饭,等着我去给你拿来。”说罢不等季九宁回话就走了。
    黑漆漆的马车里,甚是闷热。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汗,撩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静悄悄的,她跳下马车透透气。
    除了值夜的人外,大家都靠着树睡的东倒西歪,除了黎氏不在,就连李静茹都被李安抱着,窝在外面睡着了。
    两人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吃饭,聊天。
    “你了解西燕的版图吗?”季九宁咬了一口饼子问道。
    “你是在考虑要去哪里生活吗?”李凌猜到。
    “嗯,已经出了青塘城,我这张舆图马上就没用了,对于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们了,我也想多了解一下情况。”
    “若是顺利,再过两三日就能到渝州府都城,不过九宁,为安全起见,你尽量选择离京城近些的地方吧,这样你往后遇到什么,我也能帮你。”
    “能尽量帮我画一幅吗?”
    无奈,李凌只能借着火折子的光晕,画了一幅他脑海中的西燕地图,很是简单,但也让季九宁心中诧异不已!
    整个西燕国,以州府划分,有北州府(北境),京都府,原仓府,渝州府,宁川府,蜀都府,莘州府,南疆府等大大小小十六个州府。
    “具体郡县,我也不甚清楚,听父亲说过,北州府和南疆府地域最大,人口却是最少的,原仓府最小,蜀都府却是除了京都外最富饶的地方,是世家大族的聚集之地,我母亲的家族黎氏一族乃是百年书香世家,就在蜀都府。”
    “出了渝州府,我们途径原仓府,东临府后到达京都,快则半月,慢则二十多日便可到达!”
    看了简易版歪歪扭扭的地图,她问:“宁川府如何?”
    “听闻此地物产丰富,仅次于蜀都府,且也有百年旺族在此,九宁,莫不是你想去宁川府?”李凌试探道。
    “倒也不是,宁川府毗邻四府,只是想多了解一些。”说罢,端起碗,一口喝完。
    “吃饱了,时辰还早,你二哥抱着孩子在外面,着实不妥,让他们来车里休息吧!”
    看着季九宁去洗碗,李凌去叫了李安,孙廖帮忙将人送到车上。
    季九宁能感觉到,李凌似乎有话想对自己说,于是直接问道:“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着。”
    “你的父母,是怎样的人,你还记得吗?”
    父母吗?这一世未谋面,却又熟知的人,季恒,魏瑾慧!
    “记得不甚清了,母亲是个温柔贤惠的,父亲……他很威武,是我和母亲心中的英雄!”
    “嗯。”夜色里,李凌只轻轻的应了一声,而后嘴巴张张合合几次也没再说话。
    季九宁虽有些诧异,但还是没再多言,她稍微一细想,便能猜到些李凌的心思,无非是自己暴露了武功,让他想的多了,又不好开口多问。
    可她没什么解释的。
    两日后的夜里,休息时,遭遇了土匪偷袭,伤亡很重。对方人数多,又是有计划的守株待兔,何况她们这边老幼伤残众多,加上带着棺,根本撤离不及,唯有死战。
    好在有季九宁这个变数在,李勉的功夫也不差,加上孙廖等人,才堪堪掩护着李凌等人先撤离。
    一些受伤的护院和奴仆,为了感念主家在他们最难时没有丢下的恩情,此刻也不想变成拖累,硬是强撑着涌上前做了肉盾。
    这一幕,也让季九宁大为震撼,下手的动作越发凌厉。
    眼见着双方都没占到好处,那土匪头子只得带人逃了。行打劫之事,没办法拿下,只能认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他能混迹江湖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
    见人跑远了,李勉长出一口气,有些脱力的靠到树上喘息,他的手都在抖,刚刚,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还能站着的人不足十个,孙廖立马召集大家赶快撤离,追上大部队。
    如此遭遇在出渝州府前又经历了两次。整支护卫队加上抬棺的护卫,只剩不到三十人。
    安全系数越发的低,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在进入原仓府境内不久后,遇到了叶白衣兄妹。
    “九宁!呜呜……我还以为你……以为……呜呜……”叶红妙跑上前一把抱住季九宁。
    见她哭的厉害,季九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我没事儿,快别哭了。”
    小丫头头发也乱糟糟的,见叶白衣更是灰头土脸,季九宁问道:“你们这是经历了什么”
    不等叶白衣说话,叶红妙就先道:“太可怕了,我们在青塘城遇到大批流民,他们全都臭烘烘的,不要命似的,挤来挤去,你看,我的衣服全都脏了。”
    “流民进入青塘城内了吗?”
    叶白衣摇摇头:“大量流民聚集在青塘城城门口,有人带头与官兵起了冲突,后面的流民以为能进城,便一股脑的往前挤,谁知城门上突然抛下无数箭矢,死了好些人,流民惧怕中开始往后退,有些人避之不及,当场被踩死!
    我们虽在边缘处,但也被波及,为了避开流民,只能穿山绕道。”
    所有人,听到这话,全都白了脸色:
    “好在我们已经进入原仓府,看来,渝州府要乱了。”
    “我听说,太子还在渝州府?”
    众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没有搭灶做饭,所有人都是低沉的,默默就着水吃干饼子饱腹。
    有了叶白衣在,李安和齐嬷嬷等人的伤,也被重新检查开药一番。
    只可惜,药材不足,齐嬷嬷的伤势已无大碍,过些时日便能好。
    但李安的腿,若想恢复,必须得用好药调理,得知自己的腿还有救,李安回京都的心更急切。
    加上如今的形势,众人默契的达成一致,快速收拾东西启程。
    队伍最后面,依然是季九宁,只是又多了两人:叶氏兄妹。
    “没想到,你的嘴比乌鸦还灵验。”突然叶白衣说了一句。
    其他人都莫名其妙,唯有季九宁明白,这是对她说的,她毫不在意:“你能活下来,怕是这身医术给你积了不少德。”
    众人:“?”怎么突然就吵上了?
    其实季九宁也不懂,叶白衣为何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
    “九宁,你要和他们一起了吗?我和哥哥准备也暂时先回京。”
    “你们不回千秋山了吗?”
    “不去了,哥哥说带我去找贵妃姨姨,你还告诉我呢,你们要去哪儿?”叶红妙很意外,但叶白衣却更加确信心中所想。
    “不清楚,说不定会去南方,听说那里天气暖和,又富饶。”
    “哦!”叶红妙的小脸上染上几分失望之色。
    他们带的水已经不多了,水喜几个丫鬟一天下来,也只敢喝几口。
    可惜,越走,越荒凉,草不过脚,树不成荫!
    太阳的毒辣,却是半分未减,好多人嘴上都起了干皮。
    玉玲和王姚两人,也相继中暑。
    两人晕的无法行走,只能躺在板车上,浑身是汗。而叶白衣带的药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好在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山匪之类的抢劫,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李静茹也热的直哭闹,好在有小时和小辰陪她玩。
    有些人的伤口浸了汗,都开始慢慢发炎了。
    眼看着情况越发的糟糕,大家都焦急起来,好几个护卫,直接摘下树叶就吃。
    季九宁一路上都在寻找水和能吃的东西,在附近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她看向远处的荒山岭。
    让大家原地休息,她带了两名护卫,带上所有水囊和背篓,叫了叶白衣,一起去了荒山岭。
    望见山,跑断腿,此话一点不假,四人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一眼就看到了石楠果,不少果子已经红了,植株不算高,季九宁自己上去就能摘到。
    倒是叶白衣,指挥着两名护卫,一会挖这,一会挖哪儿的,倒是他自己依然不见动手。
    两人离的不算远,声音刚好只能两人听到:“叶神医,你为何对我态度冷淡甚至是有敌意呢?”
    “你这话从何说起?某一向如此!”
    “你认识家父?”
    “呵!你这是承认了?”叶白衣正脸看向季九宁。
    “叶神医,请问接下来挖哪里?刚刚那些,属下全都挖出来了,足足有二三十个地果呢!”护卫眼里闪着光,话语里全是喜悦。
    叶白衣摆手:“去后面找类似的,多挖些。”
    说罢,一双眼又盯着摘野草的季九宁。
    “能说说吗?”季九宁问。
    原来,叶白衣的母亲,当年和季恒有过一段,但那时,两人年轻,季恒一心跟着先皇打天下,听叶白衣的话说,是季恒抛下了他娘,总之两人就断了,可他母亲心中一直有遗憾,直到生下叶红妙后,直接走了。
    在叶白衣的心中,母亲被季恒辜负,为情所伤,母亲才会郁结于心,活的并不开心,以至于早早离世。
    可季九宁回想了一下脑子里仅有的记忆,季恒与魏瑾慧还是很恩爱的啊。所以这叶白衣的母亲,会不会是单相思?或者即便当初真的相爱过,但各自成家了,还伤什么?
    她个没谈过恋爱的小白,又不知其中隐情,就不多言了:
    “我还是多摘些能吃的野菜吧,叶大神医您随便!”
    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叶白衣对季九宁更是不喜:“你父亲如此对一个痴心于他的女子,就不配为英雄。”
    又挖了一株草的季九宁,直接被这话给气笑了:“叶大神医,若是天下女子,人人都痴心于你,你莫不是个个都要负责?若不负责,岂非成了负心汉?”
    眼见叶白衣生气,她又道:“难道你是我爹的儿子?若如此,你的气和指责我倒是认同几分。”
    很显然,叶白衣不是季恒的孩子,他爹那五官虽棱角分明,但浓眉大眼,皮肤偏黑,体格更是高大魁梧!
    她姐弟三个的长相,多少都继承了季恒的五官,然而叶白衣完全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他细皮嫩肉,骨骼明显偏瘦,连她上一世的体格都没有。
    果然,叶白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然而季九宁没有再理他。
    虽是神医,但这性格未免过于偏执,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儿,否则她都不知道怎么应对叶白衣这个用毒高手,看来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免得一气之下给自己嘎了。
    “哼!”叶白衣只冷哼一声,像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少夫人,少夫人,叶神医?你们快来呀,有水!”
    两人闻声跑过去,就看到一条小溪,顿时满脸喜悦,把所有水囊,全部装满,用草绳把野菜捆了五六捆,背了两篓子地果,加上一些解暑的草药,还有一大包石楠果,往回赶。
    四人身上全都满满当当的,李凌不放心,带人过来接应,就看到被压弯腰的四人。
    “快上前帮忙。叶神医,九宁,你们可是找到水了?”
    “找到了,全都灌满了。”
    回到营地,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先灌水,季九宁给王姚和玉玲也喂了不少水,还用摘来的树条,给她们编了个木伞遮阳。
    解暑气的草药也全部熬成汤,每人都喝一碗,这才去了些暑气,打起精神继续赶路。
    第二天傍晚,终于看到一条宽敞的官道,可惜城门已经关闭,于是一行人只能露宿野外,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进城。
    街上行人稀少,两旁的商铺却几乎家家都开着门,安逸,休闲,平静!
    所有人的神经都跟着放松下来,黎氏和李安商议后,决定选择一家客栈休整一天,再赶路。
    季九宁和叶白衣都没有反对,这个不大的蒲山县小城里,竟然也有千秋堂。
    李凌直接将整个客栈包下,当其余人住进客栈时,叶氏兄妹却去了千秋堂,还说接下来的路,就不一起走了。
    虽还是一大早,但所有人都选择躺下睡觉,直到中午,小二给每个房间都送去了八菜一汤,外加一份饭,有米有馒头。
    几日来的提心吊胆,加上干饼子配冷水的苦日子,让所有人都敞开了肚子吃。
    饭还没吃完,小二就来报:“客官?千秋堂的掌柜的带着药童来了,说是给你们医治的。”
    黎氏等人一听,忙把人请进来。
    挨个的给所有人检查,临走时还送了些伤药。唯独到了季九宁屋里时,多递了一块令牌:“季姑娘,此乃千秋令牌,凭借此令牌可去天下所有千秋药堂就医用药,皆免费。”
    “嚯!那真是太感谢了!”饶恕季九宁都对叶白衣刮目相看了,她收回之前的话。
    毕竟,这次叶白衣做的大气!
    见掌柜的又给她留了些药,并挨个介绍了用途和用法,才起身离开。
    她没什么回赠的,只让掌柜的回去代为转达感谢之情!
    王姚和玉玲也恢复了,于是吃饱喝足又睡好的几人,结伴出门,准备逛逛这蒲山小城。
    并没有多繁华,甚至可以看出,此地落后,贫穷。
    但是人们的脸上有笑容,一位中年妇人热情的邀请着:“几位小姐,里面看看,咱们新上了不少料子和鞋面,帕子也是有好些新花样呢。”
    王姚扫了一眼里面,倒有些意兴阑珊,可玉玲从未见过,对于外面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好奇的,季九宁当即做主,带着几人走了进去。
    墙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布,下面的木架上,也全是各种花色的衣服,鲜艳夺目的很。
    老板娘指着其中一件淡橘色的襦裙,介绍起面料,和样式,季九宁作为“新上任”的女子,对此听不太懂。
    玉玲摸着光滑的缎面布料,眼里都是笑意,很是喜欢,但也知道自己买不起,于是不舍的放下。
    老板娘倒是没有放弃,今年生意不好做,好不容易来了几位客人,自然耐心十足,见季九宁看向一侧的棉布匹,她忙笑着道:
    “姑娘好眼力,这几匹细棉布,可是我们昨日才来的新货呢。瞧瞧这颜色多新鲜?您再摸摸,这手感多软绵?织的很是细密呢。
    几位姑娘可以选喜欢的布料来,定样和款式来做衣裳。”
    闻言,玉玲也摸了一下那些棉布,的确算软绵的。
    季九宁倒是看向了王姚:“挑一下。”
    王姚一愣,随即摇摇头:“不用了,九宁,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却被季九宁拦住:“我顺便给小时他们也做两身,老板娘,怎么卖?”
    “这布是新料子,但我今儿给几位姑娘优惠价,一尺五文,三尺起卖,看姑娘要多少?”
    “给她量一下尺寸,做两身衣裳,再扯七尺布。”
    “嗳,好嘞。”老板娘高兴的立马拿着尺子给王姚量尺寸。
    “九宁?一身就够了。”王姚眼眶有些发红,她只有身上这一身衣服,没想到季九宁还能注意到她这些事,肯为自己花钱做衣裳。
    “无碍,快选选颜色。”
    最后选了一匹青绿色,一匹烟紫色。
    手工费加布料,一共花了不到五百文。这个价格算实惠了。
    期间与妇人聊天,才得知,她们这里荒山居多,本就不富裕,今夏又干旱的厉害,不少人怕染上暑热病都窝在家里,甚少出门。
    金州城是原仓府城,她们的货都是从那里进回来的,种地收成太少,所有跑商的人很多,否则一年都头,养活不了一家人。
    大姐手脚利索,很快就做好了两身衣裳。
    三人又逛了一圈,没再卖什么东西,直接回了客栈。
    玉玲和王姚一间房,季九宁带着弟弟们一间房,紧挨着,两人串门过来,找季九宁商议。
    “九宁,这地方倒是安全,就是太穷了。”
    “也不见得多安全,此地紧邻渝州府地界,到时候流民逃难会涌过来的。”
    “那要不我们就去南方吧?”玉玲提议。
    季九宁则是摇头:“南方会是难民的第一选择,况且那里世家大族倾轧,咱们几个没背景的小女子去了,怕是麻烦不会少。”
    “那去哪里?”
    王姚突然却道:“要不,去北州府吧?我听说,北地是邺王在镇守,百姓安居乐业,且地域辽阔,人们性情豁达,很是豪爽热情。”
    “好,那咱们就去北州府!”季九宁觉得这个地方不错,北州府应该不会有熟人,她和小奶包们就是安全的,这样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将他们抚养长大!
    至于季恒的仇,她得有实力才能报!
    到达金州城后,恰好遇上京都李家来人接应,于是,季九宁便提出了离开。
    黎氏很是不舍,从匣子里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给她,可季九宁没有收,只言让她保重。
    倒是临走前,李凌跟她说:“九宁,若你愿意,我们的婚约……一直有效。”
    季九宁直接摇头:“李凌,我父亲是南疆王季恒,你不必为我,耽误你自己,况且,我与你,是兄弟朋友的情义,好好保重。再见!”
    说罢,季九宁转身回去,没管李凌的反应。
    她走向火喜,水喜等人,一一告别。
    水喜:“保重!”
    “你也是!”季九宁看了一眼水喜,水喜的眼里染上水气。
    而后一行人转身,背着行囊离开了。
    身后的所有人都看着她们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启程。
    “九宁,金洲城有没有马车什么的,我们真要一直走到北州府吗?听说好远哦!”玉玲提议。
    “咱们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车。”
    结果,还真让她们给打听到了,城东有骆驼商队,直达郓城县,过了郓城县,就离北地近了。
    于是她们找到骆驼商队,询问之下得知,到达郓城县,可租用骆驼,一匹骆驼二两,也可租马车,一辆车十两银子起。
    最后,她们租了一辆马车,跟着商队出发,走了三天两夜,才到达目的地。
    下车时,已经接近黄昏,给商队结过账,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几人洗漱干净,这才舒服多了,夜色下,华灯初上,灯火阑珊,推窗望去,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不绝于耳!
    这样的场景,季九宁感到亲切极了,她在古代也感受到了夜生活!
    除了两个小奶包已经呼呼大睡,其余三人,全都兴奋的趴着窗户上,望着外边。
    “你们看那边儿,竟是有人能喷火,好厉害呀!”玉玲开心的像个孩子。
    王姚也难得的满脸欢喜。
    “若是你们喜欢,明日咱们再待一天,既是来了此地,那便玩够了再走。”
    听她这样说,玉玲和王姚回头看她:“看看便罢,还是别耽误行程了,咱们安顿下来才是要紧。”
    季九宁笑了:“只一天,顺便多打听打听,路怎么走?哪里最安全?”
    “也是,好歹也要尝尝这里的美味,来时路过的那家酒楼,飘出的饭香味儿,当真是勾人的很。”
    “原来玉玲你还是个馋猫呢!”王姚打趣道。
    笑闹了一番后,才沉沉睡去,几人为了安全,也为了省钱,只租了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