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无人说话,宋文斌直起身看着他们,仿佛一下子老了许久一般,诉说着自己的无奈与理想。
“我乃何大儒亲传弟子,学有所成,想要报效朝廷,为天下百姓所谋福祉,可我提出的几项利国利民之举措,皆连被朝廷直接否决,更以动摇皇权为由打了我三十大板,从户部侍郎降为五常大夫。”
说到这里,宋文斌扫了在场的所有一眼,见他们一个个神色认真的看着自己,忽而笑了:
“哈哈哈,你们可能不知,我动摇的不是皇权,而是世家大族的利益。皇上默许了他们对我的打压,所以我一气之下,辞官离开了京都朝堂。”
“先生,原来您之前竟是户部侍郎?”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感到震惊,户部侍郎啊,那可是天下近臣了!
宋文斌摆摆手:“不值一提!我宋某有所求,亦有所谓!认识了方大人之后,我放下身段,为大人出谋划策,也做了几件实事,我自认为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
“先生所提出来的惠民政策,我们都是知道的,百姓也念着先生的好呢!先生自然是无愧于心,无愧于朝廷的!”
“是啊,就拿冰棍和雪糕,现在每个村里都有卖,既能挣钱,还带动了百姓家里的水果买卖。我娘来信说,家里两棵大桃树,就没浪费一个果子,还比往年挣的银子多出三倍不止。”
“要我说,先生引进的水车,才是真正的利国利民之举。”
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他的功劳,宋文斌心里感叹,这些可都是郡主的功劳啊,不过他此刻还是要用一用。
于是他点点头:“诸位,我宋某只想为百姓谋实实在在的利,可是大人不在了,我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州牧府了,只等着交接了手中事物,便打算去浪迹天涯了!”
“先生,你不能走啊,我们不能失去先生。”
“是啊,百姓们更是离不开先生!”
这时方青山最忠心的副手突然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大人已死,先生不能再走了,我等都是方大人旧部,愿追随先生,这州牧府的主,与其让朝廷的人来做,不如先生您来做!”
“这,万万使不得呀,使不得,王将军快快起来!”宋文斌一愣,而后受宠若惊的忙去扶人。
谁知王将军不但没起,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我等愿誓死追随先生,还请先生不要离开!”
“我……”宋文斌似感到不已,眼泪夺眶而出。
其他人也都动容,跟着红了眼眶。
宋文斌花了好一阵,才稳住情绪,他缓缓扶起每一个人,认真的拍了拍他们每个人的肩膀。
而后大步走到方青山往日坐的地方,他站在那里看着一个个期盼着的将领。
“方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的确不能抛下他的家小,独自离开,也舍不得你们和这一方百姓。”
“但是我暂时不能做这个州牧,我要留在州牧府,也想看看皇上会如何处置这件事,若是谭国舅不伏法,那我……我就听各位兄弟们的,哪怕是造反了,我也不怕!”
他说的铿锵有力,又句句隐忍,所有将领都哭了。
他们佩服宋文斌的才能,也欣赏他的品性正直,侠肝义胆,跟着这样的人,哪怕赴汤蹈火,他们都心甘情愿!
这时,所有人都被宋文斌感动,已经没有人再去追查事实真相,就连方青山剩下的几个人暗卫,都不再去想那些蹊跷之处。
远在沧州城里的季九宁,得知方青山已死,而且宋文斌顺利的掌控了沈州实权后,终于笑了。
“看主子如此高兴,定是宋大人顺利完成了任务!”叶青笑道。
“没错,宋文斌真是大才呀!哈哈哈……”
这时玉玲跑进来:“九宁,我回来了。”
刚刚从夏府看诊回来的玉玲,一进门就渴的灌了两杯茶水。
“坐下慢慢说,不急。”
来到沧州城后,季九宁并未急着去南疆与连战汇合。
因为达姆拉并未再战,而是撤回了南邑。
就连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渝州府和乌兰察布都没有管。
连战派暗探去查过才得知,南邑皇室内部也开始了内斗,南邑皇帝因此还被气到昏迷不醒,朝中乱成一锅粥。
皇后命人紧急叫回哥哥达姆拉,回去主持大局!
随着达姆拉退出战场,李超自然偃旗息鼓,但他回到南疆后,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赢了夏怀建,自立称帝了。
史记:公元二二一年七月二十八日,李超在南疆自立称帝,年号:大顺,庙号:顺宗皇帝。
这一举动,直接将夏怀建气病了。
只因达拉姆一撤兵,他便立即向皇帝发去战报!
先是表述了一番此战的艰难险阻,后又说了战士们的英勇善战,期间隐晦的表达了严安顺和李君逸逃避战事,几次大战都躲在后方,并未参与,一切都是他自己扛下来等等……
最后着重叙述了李超如何怯战逃跑的,以及达姆拉和李超联军被他设计瓦解破裂。
最后达姆拉灰溜溜的撤出西燕,就连渝州府和乌兰察布都顾不得管,他夏怀建带领大军大获全胜,还意外收复了失地!
他把自己写成堪比南疆王那般的神武蒋帅,功绩更是可载入西燕史册的伟大。
然而朝廷的嘉赏还没下来,李超那厮就直接在南疆称帝了!
还是顺宗帝!
谁不知道,西燕当今陛下,乃洪顺帝,他李超用顺宗二字,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夏怀建气的直接一口老血吐出,昏迷不醒了!
季九宁一直注视着夏怀建与朝廷那边的动向,得知他病倒,就让玉玲前去以治病救人为由混进州牧府。
本来人家是有府医的,但是架不住,季九宁为玉玲编造一个神棍医者的身份。
那守门的人看到一个小姑娘要来给自家大人诊病,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去去去,一遍去,我家大人才没病。”无他,只因管家交代了,大人病重的消息不能传出去。
玉玲笑了笑:“你家大人病没病,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乃是千秋山叶白衣的师妹,受一位老者索托,前来救夏大人一命。你只管前去禀报就是。”
果然千秋山叶白衣这个名头直接让守门护卫跑去通报了。
很快玉玲就被请了进去。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索托老者又是何人?”夏怀建的夫人此刻上前打量着玉玲。
玉玲笑着道:“夫人叫我玉玲就好,至于老者是谁,我也不知道,只是他说夏大大有大难临头,关乎全府性命,要我来救他。”
夏夫人咯噔一下,难道老者知晓老爷为何而病?
稳住心神,夏夫人知道事关重大,她起身带着玉玲去见了夏怀建。
不等她问,玉玲只观察夏怀建的脸色,便道:“夏大人这是急火攻心,淤血堵住了心脉,需立即施针,否则有生命危险。”
夏夫人听得脸色苍白,身子一软,府医不是说没有大碍吗?难怪老爷一天一夜了还未醒来。
“玉玲姑娘,你快救救我家老爷吧。”
这时一旁的管家见自家夫人,三言两语就被这个陌生而来的姑娘忽悠的六神无主,当即出声阻拦。
“夫人,这人来历不明,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玉玲自然也听到了,她立即开口道:“我可以让他一个时辰之内醒过来!你们自己选吧,不过他要是醒不来,那老者交代我的事,我自然也就没法传达给他了。”
“什么事?”管家问。
“这不能告诉你,老者所言关系重大,只能说给夏大人。”
这时,夏夫人心急于夏怀建的安危,加上她感觉这个小姑娘不像是坏人,她莫名就相信这个小姑娘。
所以夏夫人略一沉吟,当即做了决定:“玉玲姑娘,你说你能让我家老爷一个时辰之内就醒过来,可当真?”
“自然当真!”
“好,那你若是使完针,一个时辰之后,我家老爷没醒,你可就出不了这州牧府了!”
“那若是醒了呢?”玉玲歪头问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