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寝殿内,谢婷瑶坐在床边,她用手绢抹着眼泪。
慕容博睁开眼睛,他撑起半边身子却见谢婷瑶在垂泪。
“怎哭了?”
“陛下率军出城,我爹也跟着去了。”
慕容博闻言快速下了床榻怒声道。
“好一个慕容清,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哥哥的。
若去淮城,也该是我去!
召集人马,本宫这便出城!”
皇位他慕容博可以不要,但淮城他一定要去。
康健帝在世一直独宠太子,慕容博只恨自己优柔寡断,为什么会犹豫那一瞬。
往昔父皇对他的偏爱,此刻如画卷般在其脑海中浮现。
慕容博的眼眶逐渐泛红。
他的父皇没了。
可即便父皇最后的期望,他依旧还是让其失望了。
“陛下有旨,王爷,您还是看看吧。”
王爷?!
“去他的王爷!报仇!!我要给父皇报仇!”
才走了几步,谢婷瑶便已经扯住了慕容博的袖子。
“先帝圣旨中有信,四全公公特意嘱咐让您看完。”
谢婷瑶并不反对慕容博前往淮城,国难之际,皇族应当身先士卒。
慕容博停下脚步,谢婷瑶拿起放在一边的圣旨递了过去。
当圣旨展开,上面的内容便是慕容博称帝的旨意,圣旨一共三道,想必老三慕容斯也是有的。
在圣旨中夹着一封信,写着博儿亲启。
是父皇康健帝的字迹。
慕容博走回床榻边缘坐下,犹豫了片刻才将信拿出。
“博儿:
见字如面,父为帝王,皆为康国而计。
莫怪为父不应父子之诺。
汝为守成之君,却生不逢时,父已让四全转告清儿,封你为南王,封地浙南。
父走后,你兄弟四人应躬谦友爱,万不可离心离德。
君子立世,应勤修德行,不为私欲移志。
落笔之时,父思如潮,人生路漫,道阻且长。
血脉亲情,厚如磐石,惜未尽人父之责,然世事难两全,徒留怅叹于心。
浙南乃康国粮仓,繁华之地。
婷瑶与你情深,愿汝勤勉,不负始终,余生顺遂。”
唐暮暮一直看好的都是慕容清,康健帝与其相谈。
三道遗诏,慕容博能够继位的机会非常渺茫。
康健帝独独给慕容博留下了这封信。
并让四全公公将口谕说与慕容清听。
父爱之深,从给出浙南便可见其厚重。
若西戎打入康国腹地,最后的防线便是浙南。
往昔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慕容博反复读着,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手绢拭去慕容博的眼泪,谢婷瑶心里同样难受的厉害,她却极力露出笑容道。
“别难过好吗?
如果博哥哥想哭,便大声的哭吧。”
紧紧抱着谢婷瑶,慕容博嚎啕大哭起来。
“父皇!您怎忍心抛下康国,儿子不要这皇位,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您回来。”
再也没有疼爱他的父亲了,仿佛雏鸟出笼,慕容博总是想在康健帝面前证明自己。
论势力,他没有老二慕容天大,论智谋隐忍,他没有老五慕容清强。
就这么事事都想两全,造就了优柔寡断的性子。
面对康健帝的偏爱,慕容博有恃无恐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担心自己无法给父皇争光。
所以在西宁失败后,他去了浙南,哪怕背刺利用唐朝朝,也要夺下浙南半壁世家的效忠。
慕容清去淮北,慕容博便要去辽海。
次日一早,百官上朝。
慕容博披甲上朝,一张脸阴沉的仿佛看谁都像敌人。
待处理完政务百官离开,慕容斯双手插在袖子里道。
“大哥,你都是南王了,浙南那边修渠还剩下些,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你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淮城西戎两百万之众,陛下只带了十余万。
这下一位,应当由我曲安王亲赴淮城死战。”
朝朝也不知如何了,慕容斯心底焦急,却无法亲去淮城,他一直搞不明白,有唐将军在父皇如何会先战死。
父皇宠爱大哥慕容博,京中人尽皆知,封了南王也定然是父皇授意。
不就是想让大哥慕容博去浙南避避风头。
再次出征,非他慕容斯莫属。
“玄霖!”
慕容博喊了一声,身为慕容博的暗卫统领,玄霖快步上前行礼。
“将曲安王关起来!”
“慕容博,你要作甚,现在可由不得你胡来!”
“本王身为父皇嫡长子,若陛下战败,顶上去的也只会是我!
将他关起来!”
玄霖低声道。
“曲安王得罪了!”
“喂,你疯了,别动我,信不信我让巴将军赶回来打断你的狗腿。”
双方交手,慕容斯两招便被按在了地上。
“慕容博你有病啊!咱们共同监国,松手!!
要不咱们一起,一起也行。
慕容博,你个小人,欺本王身边无人!
来人呐,来人呐!!”
文武早已退朝离开,剩下的宫婢与太监看着,正犹豫是否上前便听到慕容博冷冷道。
“本王看谁敢!将他的嘴堵上,关入宗人府!”
到底是吃了朝堂无人的亏,慕容斯被拖着关进了宗人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皇宫外公主府。
四公主慕容怜依旧没有被解除禁足。
当得知父皇战死的消息,她也只能躲在房间里。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一道身影快速跑了进来。
“四姐?你人呢?”
慕容怜闻声快速从床榻下来,便看到了弟弟慕容易。
“小六你怎么来了,是慕容清让你来看我的么?”
“没有,我是偷偷来的。
现在宫里戒严,但老毒鬼给我留下了本秘籍,我可是天赋异禀的奇男子。
趁着禁卫不注意,使出迷神粉,这才能来看你的。
再说了,现在谁还顾得上咱们俩。
五哥,额,陛下才登基便御驾亲征去了。”
慕容怜垂下眼眸,带着失望道。
“明明我才是康国的公主,可世人只知康国的朝安公主。”
虽被禁足,但慕容怜一直有让人收集消息说与她听。
起初慕容怜恨唐朝朝入骨,但现在已经没有了恨。
那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她能够置喙参与便能办到的,甚至已经到达失去对比的欲望。
她比不上唐朝朝。
“易儿,父皇他...”
话到嘴边慕容怜又哽咽住了。
父皇虽罚她禁足至今不管不问,但也曾疼爱过她。
如今他没了,慕容怜自然是难过的。
刚刚还在期望康健帝死讯是假的,但慕容清都已经称帝。
再问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她红着眼眶看着眼前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易儿,你去跟南王说说,能否解了皇姐的禁足。”
“这事还是算了吧,慕容博现在性情大变,我看着就害怕。
真怕他发癫,到时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巴掌。
姐你可能不知道,三皇兄被关进了宗人府,我前去偷听,他骂的可难听了。”
慕容易可以算是皇宫大内隐形人一般的存在。
自从得了张大奎的毒术,没事就往别人身上洒药粉,彻底成为了大内鬼见愁。
“那你来干嘛?”
“出来透透气,跟你说哦,有一天晚上我在水里,借着星光看到天上一个黑影飞进了后宫。”
“大晚上你在水里?能在天上飞的黑影,难道是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