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偷刚开始还很倔犟,又桀骜不驯,被抓后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被踹了也不吭声。但是一听到要送官把他关押起来,立刻就软了下来。
他跪在地上求失主:“我求求你了,别送官行吗?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只求你们别送官行吗?我妹妹病了,没有我照顾她会死的!求你们了。”他声泪俱下,哭得哀凄。
围观的人里有人道:“我认识他,他住在柳树胡同,的确有个妹妹。”
胡子花白的老头道:“对,对,对,他妹妹四五岁的样子,我有好几天没看见她了。他们好像是靠乞讨为生的。”
一个中年男子道:“我也认识他,那是已故林秀才的儿子,听说他当年五岁就能背整本三字经,唉,没想到竟然沦落为小偷儿了!”
一个老妇人道:“唉,这是个可怜之人,我听说三年前秀才娘子去上香时遇到一个京都来的纨绔,那人也是口味独特,专喜欢已婚少妇。秀才娘子被他看上,强抢回去做了小妾。”
老妇人身旁的少妇搭话道:“我也听说了,那林秀才去跟恶少理论,被打得遍体鳞伤,没半年就去世了。
唉,难为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要照顾刚会走路的妹妹。唉,这位大哥,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老妇人也帮腔道:“对、对、对,你就饶他这一回吧。”围观的人群也有不少人附和着叫那汉子“饶了他。”
失主看看众人,又看看手里分文未少的钱袋,正待开口,没想到沈无求先出声了:“大叔,这事吧,我给你二两银子作为补偿,你就饶他一回吧。”
壮汉脸涨红,连连摇摇头道:“小郎君,你折煞我了,我的钱袋子是你帮忙找回来的,银子也没少。我虽然是个粗人也知道不能拿你的钱!你们都说饶了他,那就饶他吧。
唉,为了抓他,耽误我出城回家了,此刻城门只怕都已经关了。我娘子见我彻夜未归,只怕要担心了。唉!”壮汉摇头松开了揪着小偷的手。
古意风道:“我派人送你出城吧。”他叫来自己的小厮顺子吩咐道:“顺子,你带着这汉子去我们茶楼拿两份茶点给他。然后拿上我的通行令送他出城。”天启朝县级的城市都有城池,城门辰时打开,戌时关闭。
普通百姓在城门关闭时不得进出,但是官府给世家贵族发少量的通行令,方便这些家族的人进出办事,这就是封建社会的阶级特权。
顺子接过古意风的令牌,领着壮汉走了,那壮汉对着沈无求与古意风一阵千恩万谢,满脸感激地跟着顺子离开。
沈无求没有立刻松开手,他对那小偷道:“是周围的父老乡亲给你说情的,你必须向他们保证,以后不再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那小偷跪倒在地上放声痛哭:“对不起,我给先父丢脸了,我再也不做偷盗的事情了。可是,可是我妹妹,她病了几天了,我,我怕她再不看病会死掉的啊!呜-呜-呜-”
他涕泪横流:“阿爹临走前叮嘱我照顾好妹妹。呜-呜-呜-我再也不偷盗了,妹妹若死了,我就陪她一块去死。”沈无求见他哭得凄惨,动了恻隐之心,道:“带我去你家,我给你妹妹看病。”
陆老眼角湿润,林秀才与他曾有一面之缘,他也曾听家里下人说起过林家的不幸遭遇。那抢走林娘子的人是京城安逸侯家的五公子,当时的知州大人哪里敢惹?
陆老上前,塞给沈无求十两银子,道:“你帮我给他们买药,剩下的买些米粮,衣被。”他拍拍沈无求的手:“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多费点心吧。”陆老叹着气离开了。
沈氏父子和古意风跟着那小偷,喔,现在应该叫他林浩然。林浩然带着大家回到林家,房子倒是不错,在胡同深处的一进小院,青砖瓦房。
听见脚步声立刻有人开门,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焦急地问:“浩然,搞到钱没有,悠然又发烧了!”待看到有好几个人跟着林浩然,他诧异地问:“他们是谁?”
沈无求指着林浩然道:“我们是来给他妹妹看病的。病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正房西屋的地上铺着稻草,稻草上铺着一张草席,一个小女孩蜷缩在草席上,不停的咳嗽。
沈无求将手伸入怀里,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张帕子,绑在脸上,他遮住了口鼻,然后对沈锯和古意风道:“你们别进去了,在外面等着,这病有可能会传染。”他可没忘了z国那场令整个城市都封闭隔离的疫q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