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在夜幕中飞行,不需要一个时辰,就已经从翠岭回到相州上空。
“我先把你们俩送回靠山村,两日后的戌时你们在村口等我。”沈无求对石璟煊和赵剑道。
“好的,”
“谢谢宗主。”两人回道。
立夏正得意地驾驶着灵舟,他缓缓将灵舟下降到村口的水泥路上。二人走下灵舟,立夏对沈无求道:“表哥,我想念我奶了,咱们回老吴家看看可好。”
“行,这里离你们家老宅也不远了,不需要再用灵舟,咱们让滚滚驼着过去。”沈无求收起灵舟,叫出滚滚。
滚滚从灵兽袋里出来,落地后一抖,就化形成一只大白虎。沈无求与立夏飞身上了虎背,坐在滚滚油光水滑的皮毛上。
滚滚飞奔着,沈无求无处下手,只得匍匐在虎背上,环抱住滚滚的颈脖。立夏坐在后面,紧紧抱住沈无求的腰,几次差点滑下滚滚的背。
立夏抱怨道:“我回了宗门要去找钟师兄,让他帮忙给弄个马鞍,不对,是虎鞍。总之得给滚滚装个鞍子方便骑乘。”
滚滚不满地“啊呜啊呜”低吼。
立夏拍着它的脑袋瓜道:“怎么了,你还敢有意见?!你吃了我表哥多少灵丹妙药,偶尔骑你一回不行吗?不然拿你当废物养吗?”有沈无求的默许,立夏狐假虎威地欺负滚滚。
两人一虎很快来来到松石镇外,已经是亥时中。夜色沉沉,大多数人家都已经熄灯睡觉了。黑夜里,只有几盏忽明忽暗的灯光。幸亏镇子小,没有城墙,也没有宵禁。他们穿过镇子,很快来到吴家老宅门外。
然而,吴家门外挂着一对白惨惨的纸灯笼,门里灯火通明,隐隐约约有哭泣声传来。
沈无求心中暗叫:“不好,出事了!”
立夏已经跳下虎背,跑过去拍门。沈无求也跟着下了虎背,滚滚很机敏地变回小猫咪的大小,钻回灵兽袋里。
“大伯,大伯开门呀,我是立夏。”立夏不管不顾地叫喊着,大门很快开了,给他开门的竟是头上戴着白色孝帽,身穿麻布孝衣的吴桐。
这是重孝!家中有长辈去世了!
“阿爹,这是……”吴立夏疑惑地问道。
吴桐双目含泪,用悲痛的声音说道:“你阿奶仙逝了!快进来,换上衣服给她老人家上柱香吧。”七尺男儿边说边用袖子抹着眼泪。
立夏听闻,双耳嗡嗡作响,脑子一阵空白,心如刀绞。从记事起,大堂兄就一直在读书,祖父就一直偏心两位堂兄,只有阿奶,阿奶常常关心他,私下里安慰他,给他们兄妹买糖吃。
他没有出声,没有哭,木木的,任由沈无求搀扶着往屋里走。
直到进入院里,前来帮忙的亲友给他披上麻布衣,立夏由沈无求拉着跪在灵前,他才如梦初醒般放声大哭。
“阿奶,阿奶,您怎么不等等立夏,立夏回来了呀!阿奶你睁开眼睛看看立夏呀!呜呜呜,阿奶,您看看立夏吧。”立夏涕泪横流,失声痛哭。他没想到,当日离家跟随表哥去学艺,竟然从此与慈爱的祖母阴阳两别。
沈无求面色肃目地下跪上香,他没有如立夏那般心痛,他毕竟不是原身。他对于吴老太太去世,如同面对邻居一个熟悉的老者去世一般,虽然难过,但并不至于心痛失态。
进入堂屋,沈无求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吴氏见到他立刻拉到身边,问道:“你们可是收到信回来的?”
“啊?没有啊!家里有给我写信吗?可是寄往玄华山了?”沈无求道。
“是啊,一个月前你外祖母出事,我们就给你去信了。”吴氏道。
“呀,怪我,我们已经搬到翠岭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忙,忘了告诉家里了。”沈无求轻拍自己的脑袋说道。
“家书我们未收到,是立夏昨天说想给家里写信,我们就回来了。”沈无求道。
“唉,这莫不是有心灵感应?不怪你外婆疼他,老太太昨日醒过来,一直惦记着他。直到今日一早,她才去了。
阿牛啊,你们若是就昨日回来,还能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唉,都是春分那不争气的小兔崽子害死了你外婆呀。”吴氏边说边抹眼泪。
这时,立夏也听说了吴老太太去世的原因,他怒气冲冲地将春分拉到院子里,拳打脚踢。
“你个欠揍的王八蛋,春分,你枉读圣贤书,居然敢偷阿奶的金镯子,居然敢去赌博!看我不打死你!”立夏怒不可遏。
“立夏,住手,小心可别把人给打死了!”沈无求轻跃过去,挡住立夏。
“你若不是我堂哥,你信不信,老天不劈你我也能直接劈死你!”立夏说着,一抬手一道紫光闪过,院外一棵挨着院墙生长的苦楝树,被拦腰斩断。
众吴家人见状面色皆变,春分更是面如土色,怕得心肝儿颤。
“立夏,我,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春分哭丧着脸求饶。
话说一个多月前,吴立春,吴春分兄弟俩分别参加科举考试。吴立春参加的是童生升秀才的考试,虽然成绩不是十分好,但也吊车尾考上了秀才。
春分则屡战屡败,依旧连童生都没考上,童生试一年一度,春分已经是第五次名落孙山了。所以吴老爷子打算放弃春分,全力以赴培养立春。
“春分呀,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大哥考上了秀才,以后还得花销不少。你既不是读书的料,又已经十五岁了,就安心回家,帮帮你父亲。改日叫你阿娘给你找个好姑娘,说门亲事,你也该成家立业了。”吴老爷子苦口婆心道。
然而吴春分自小与立春一起上学,得老爷子偏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哪里愿意回家来跟着父亲学打铁,干那等又苦又累的活儿。
春分就天天跑出去,独自一人喝闷酒。
村里的无赖胡小三早就听说吴家出嫁的三姑姑夫家发了,常常给娘家孝敬好东西,他早就眼馋了。
只是吴家二房搬走了,大房的两个儿子一直在上学,他一直苦于无从下手。如今在镇上的饭馆里,看见独自喝闷酒的春分,立刻靠了上去。
“哟,这不是吴二公子吗?怎么独自喝闷酒呀,唉,不如让哥哥陪你喝吧。”胡小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