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一边发疯 一边痛哭
    【 我终将被淹死世俗的浪潮里面，无处可逃。 ――《乌鸦之歌》】
    时间在那一刻被拉长，旧馆的房间里面，只剩下了皮斯克的大声怒哄。
    魔法的回路爬满墙壁，冰雪的气息肆意蔓延，将地面上的鲜血凝固，然后逐渐覆盖上皮斯克每一寸皮肤。
    时间，在此定格。
    “青魔法的气息，你是当年那个青魔法一族的小崽子！”
    谁能想到，时过境迁之后的今天，皮斯克竟然再次看到了青魔法的痕迹。
    十四年前，皮斯克从boss那里接到追杀青魔法族人的命令。
    十四年后，青魔法族人隐姓埋名进入了组织，并接手了杀掉他的命令。
    “你是来报仇的，多可笑啊！”
    “可笑？”雪野千百咀嚼着这两个字，“皮斯克，组织内早就没有对曾经青魔法一事的记载。你是除了boss外，唯一一个剩下的老人。”
    “要不猜猜看，那些知情人都去了哪里？”
    曾经的那些人――皮斯克突然瞪大了眼睛，“那些人，现在都死了。”
    “是啊，都死掉了。”雪野千百拿出一份名单，“当年参与围剿青魔法一族一共有22个人，很遗憾地通知你，你是倒数第二个。”
    “不过我也得感谢你，帮助我铲除了名单上的前20人。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要一个一个找到什么时候去。”
    雪野千百靠着太宰治坐的椅子，从容地吹了吹指甲，毫不走心地微笑，“谢谢你啦～”
    “我杀的？”好像……似乎有这件事。
    “但那些人本来就不应该活着！”
    ‘可是什么时候，竟然只剩下了自己？’
    皮斯克抱着头狠狠地摇了两下，“他们看到了秘密，他们想要觊觎珍宝，我是对的，我必须解决掉他们。”
    “这都是boss的命令――”
    “命令？”雪野千百眨眨眼，“别逗我笑了，皮斯克，你比所有人都想要那些人死去吧。”
    所以在得到命令后，上了名单的人几乎都在一天之内，全部死去。
    “看来我说的没错。”
    皮斯克的表情中带有一丝微小的诧异，也就是这瞬间的诧异，雪野千百暗下眼神，将寒冷的冰锥终于刺进了对方的心脏。
    “你给我……我？”
    心脏有些隐隐作痛，把大脑也变得浑浊起来，皮斯克浑浑噩噩的意识中只只能听到雪野千百慢悠悠地语调，“别担心，快睡吧。”
    直到真的确定皮斯克已然被催眠，雪野千百才翻了个白眼，“真是麻烦，破老头心理防线怎么那么重。”
    只是四十多，但是身体健朗的皮斯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我应该不老。”
    被皮斯克突然突然回嘴吓了一跳的雪野千百嫌弃地走远了些，“太宰先生，我对审讯这种事果然不熟练嘛。只要太宰先生出手，什么情报都能问出。”
    “千百。”太宰治看了一眼雪野千百。
    雪野千百收回了撒娇的表情，“我知道，眼下最快的方法只有魔法催眠。”
    她重新站在了皮斯克身前，深呼了一口气，才做好心理准备询问，“皮斯克，十四年前，组织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四年前，在青魔法族长死去后，被抓捕的青魔法族人为了活命，说出了‘魔女遗物’的作用。”
    “魔女的遗物！”
    雪野千百从未想过组织竟然是从青魔法族人的口中得知这一秘密的，她看向了面上毫无波澜的太宰治，然后踢了皮斯克一下，“那些青魔法的其他族人……也是你杀的？”
    “是我。但不是在那时――”皮斯克像是陷入了某种对过往的回忆之中，“是在四年后，我才杀了他们！”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奇迹，“就因为那件事！让他们续了四年的命！”
    “要不是因为、”皮斯克的眼珠扭动起来，血丝慢慢爬上整个眼白，在语气停顿之后，他猛地扭头。
    明明此刻催眠了他的是发动魔法的雪野千百，但他却拼命地看向了太宰治，“太宰治，我看到你了――！”
    “是你来了！你救了他们！那些背叛你的人根本不值得你搭救！”
    顾不上语句混乱，皮斯克此刻眼里只有坐着的太宰治。
    在疯狂的挣扎下，他竟然有挣脱冰魔法束缚的迹象。
    ‘怎么可能！’雪野千百瞬间警觉，她后退一步，想要挡在太宰治前面，但是被太宰治挥手拒绝了，“皮斯克，你是说，曾经的我醒来了？”
    “是！你醒了！你突然来了！”固定小腿的冰块逐渐裂开，里面的血液染红了冰块，但皮斯克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越说越兴奋，“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对，只有神明这个词语能够评价那时候的太宰治。’
    在漆黑没有光亮的房间里面，在血腥味浓郁的房间里面，在青魔法族人的悲哀声中，他从沉睡中苏醒了，来到了这个房间。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苏醒的，但他就是这样的醒来了。
    依旧是黑色的和服，依旧是如同深渊的眼眸，一切的哭嚎、一切的责骂、一切的声音随着他的到来瞬间寂静。
    然后，无法动弹的皮斯克眼睁睁地看着太宰治用自己戴着的[雪月泪]，换下了一个青魔法族人的未来。
    如同神明到来的救赎，即使神明眼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只是很可惜，那时所有的青魔法族人都因为太宰治而陷入昏迷、遗忘记忆。
    除了和太宰治交易的boss外，只有他，就只有他看见了！
    “你怎么可以遗忘！”那是皮斯克第一次见到太宰治。
    “你都站在我面前了！”皮斯克眼里闪烁着疯狂，“――你没有看我！你根本没有看我！你……呜呜呜呜呜呜！”
    他分明还在发疯，一边发疯，一边痛哭。
    雪野千百脸上的表情逐渐从0.o变成了o.0，她看了看自己的手，‘不会是我把他弄成精神病了吧。’
    “不是，皮斯克本来就有病。”太宰治在雪野千百询问前抢先开口。
    “我是有病！”皮斯克还能听到太宰治的话，即使他已经分不清真实与虚假，只能抓住自己一直以来藏在心中的问题，“你为什么不选择我！是我先看到你的！”
    他比琴酒知道的更多，也更了解太宰治。
    可在最开始，琴酒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太宰治却选择了琴酒作为搭档。
    “你心里埋得最深的竟然是这件事呀――”太宰治惊讶地拉长了语调，他将皮斯克的手枪还给皮斯克。
    “可以哦，只要你杀了琴酒。”
    “杀了……琴酒。”
    “对对，只要你杀了琴酒，你就是我的搭档。”太宰治附和了一下，然后示意雪野千百将魔法解除。
    “太宰先生，这……是。”雪野千百低下头，接着一切的禁锢瞬间消失，包括这间屋子内被冻结了的时间。
    在解开禁锢的下一秒，皮斯克便狠狠地摔门出去，疯狂地寻找琴酒的踪迹。
    “千百，接下来还有你的戏份吧。”太宰治给雪野千百让出了路，“可不要让小哀担心呀。”
    在雪野千百离开后，太宰治才收敛了笑容，他抬手，捂住自己胸膛，试图感受心脏的跳动。可最后，始终一无所获。
    “[潘多拉]曾经埋下的种子，终于还是让他疯了啊。”
    他拿出手机，是贝尔摩德发来的，“琴酒和fbi遇上了。”
    ……
    “志保！志保！你、这是！”
    雪野千百焦急回到隔壁的房间后，却发现倒在了地上、变大了的宫野志保。
    “千百姐姐？”散落在宫野志保一旁的便携式迷你电话里面，江户川柯南正在时刻听着这边的动静，“千百姐，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身上还是有点昏迷药剂的，不说这个了，志保现在情况很不好。”
    “我还可以。”宫野志保忍着疼痛坐起，但比起小孩子的身体状况，她确实好了不少。
    一口闷了一半的老白干掉在了地上，把剩下一半倒了个干干净净，也让宫野志保染上了一身酒味。
    但此刻她也顾不上酒味了，“千百，你还好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没有杀人。”雪野千百给宫野志保找了件衣服披上，“皮斯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志保，你快点逃。”
    “那你呢！”宫野志保的声音有些尖锐。
    “我不能逃走。”雪野千百扶起宫野志保，“志保，你听好，只有你逃走了，我们才会有新的可能。”
    “琴酒他们正在过来的路上，只要你逃走了，我便能和他们周旋下去！他们不敢真的杀了雪野家的人。”
    “是我……拖累你了吗？”宫野志保说的很小声。
    但雪野千百听见了，“怎么可能！志保，你、快躲开！”
    雪野千百话还没有说完，在看到门口一闪而过的皮斯克后，下意识将宫野志保拉住，躲了起来。
    “嘭！嘭！嘭！”连着三枪的射击之后，在雪野千百他们躲藏的酒水柜上，连着三瓶酒爆开，让宫野志保更加紧张，连便携式迷你电话掉了都不知道。
    但三枪之后，便没了声响。
    “应该是发现我们逃走了，想要抓住我们。”
    “不能走门了。”雪野千百对比起宫野志保，显得有着格格不入的冷静，她看了看剩下的烟囱壁，“上面有雪。”
    “志保，正好你变大了，我们从烟囱上去。快！万一皮斯克又回来就不好了！”
    “千百，一起。”宫野志保很肯定。
    “好。”雪野千百答应了，但她要求宫野志保先上去。
    可谁也没有想到，上去后才是羊入虎口。
    “雪莉，好久不见。”宫野志保刚翻身上来，便对上了琴酒的枪口，顿时脸色发白。
    “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在这里？”其实只是寻了高地狙击fbi的琴酒毫不心虚，“要怪就只怪你在车上落了一根头发吧，雪莉～”
    宫野志保全身都在发抖，但她仍记得跟在她身后第二个要上来的雪野千百。
    她靠在烟囱边缘上，内心几乎是在尖叫着‘不要上来！’，但雪野千百依旧上来了。
    不仅如此，宫野志保感受到雪野千百同样举起了枪，对准了她的后脑勺。
    “千百？”
    “抱歉，志保。”是雪野千百的声音，宫野志保从未觉得那声音能比现在飘着的大雪更冷，“琴酒，我已经把雪莉带来了，按照约定，你不能再对阿叶下手！”
    ‘千百是为了叶藏吗？’宫野志保原本想要反抗的举动停住了，她能理解这份心情。
    ‘……若是为了姐姐，我也能……’宫野志保想不下去，她拼命地忍着眼泪，不让自己泪水流出。
    “我当然会完成约定，但是雪野千百，我记得我所说的，是要你杀了雪莉。”
    “你当时只说了抓住――你骗我！”雪野千百的手在抖。
    然后就在她奔向琴酒寻个说法时，一枚子弹从不远处袭来，擦过了雪野千百的小腿，击中了屋檐上的雪堆，扬起了巨型的雪雾。
    接着，是无数颗专门朝琴酒和伏特加发射的子弹。
    雪野千百看着愣在原地的宫野志保，仗着琴酒忙着和fbi刚枪，伸出一只手，扯过了宫野志保的手臂，将她从不高的烟囱上扯下。
    雪野千百撤回一个宫野志保（bushi）。
    “咳咳！”雪野千百故作被呛倒的模样，拉住了想要给大哥帮忙的伏特加。
    几分钟后，枪声停止，琴酒看着对面混乱的脚印，眉头紧皱，“啧，跑了。”
    雪野千百看着烟囱下面不见的宫野志保，面上有样学样，“啧，跑了。”
    “雪野千百！”
    雪野千百躲在了伏特加身后，避开了琴酒的枪，心里暗自吐槽，‘有事没事就拿枪指人，真没礼貌。’
    然后她抢在琴酒前面开口，跑了下去，“伏特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找人！”
    伏特加看着大哥移动到自己身上的枪口：……啊，我？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