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王府如此嚣张的世子殿下,除了司景离,天底下哪里还能找得出来第二个?
碧水匆忙追进屋中,道:“殿下,世子殿下跑得太快了,奴婢没能拦住世子殿下!”
季书也带着几个将士进了屋中,试图想把司景离控制住。
褚师潼开口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本王有话对世子殿下说。”
季书不放心道:“殿下,不如属下留在这里吧,若是世子殿下万一怒气上头失了理智,属下也好保护殿下的安全。”
季书和碧水眼巴巴看着褚师潼,褚师潼只是轻描淡写的摇了摇头。
“不用,出去吧。”
季书和碧水只好带着人离开,韩子俊也赶紧跟着走了出去。
门关上。
司景离气的朝着褚师潼就砍了过来!
剑锋流转,利刃划破空气,仿佛带了无尽的杀意。
褚师潼动也不动,就单单站在那里看着司景离。
在剑锋即将落到褚师潼脖颈上的时候 ,戛然而止。
司景离双目通红,手中剑无论如何也落不下来,他气的大声喊道;“你傻了吗?为何不躲!你不怕本世子真的杀了你吗!?”
褚师潼抬手,指尖轻轻挑开冰凉锋利的长剑,分明没用什么力气,可剑身却慢慢随着她的动作被移开,直到移到肩膀旁边,才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看着司景离又气又委屈,那双桃花眼慢慢爬上雾气,褚师潼柔声道。
“若是世子殿下真的想杀我,我躲也没用,若是世子殿下还愿听我解释,自然会给我解释的机会。”
司景离的眼泪瞬间弥漫上来,分明是个一着急就忍不住想掉眼泪的人,可言语间却是一点柔软都没有,依旧那样的骄矜。
“你就是欺负我心软,舍不得杀你是不是?”
褚师潼盯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道:“不是,是因为我知道世子殿下只是听了一些难以理解的事,一时生气才想杀我,但世子殿下实际上是愿意听我解释的,因为殿下心中有我。”
司景离的眼泪吧唧就掉下来了。
褚师潼的心瞬间就软了,立刻上前想帮他擦眼泪,“殿下别哭,你听我解释。”
司景离往后退了几步,拉远了距离,自己抹了抹眼泪,装出坚强硬气的样子,道:“那你解释!本世子要看看你解释的是什么!”
褚师潼只好无奈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本身并没有打算真的好好表现,让铃兰公主倾心,邀请铃兰公主前去游船,只是因为想让铃兰公主对自己失去兴趣而已。
“我如此做,只是为了给父皇一个交代,也是给西域那边一个交代,只要铃兰公主死都不愿意嫁给我,那这件事谁也没有办法。”
听到褚师潼的解释,司景离的火气这才慢慢消下去。
但眼里的眼泪可没下去。
他垂眸看到地上那把锋利的长剑,突然觉得自己太冲动了,若是真的伤了褚师潼,怕是自己连解释都听不到了。
褚师潼轻声道:“世子殿下可还生气?”
司景离低着头,委屈又内疚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褚师潼上前一步,展开双臂,道:“是我没提前跟世子殿下解释,怪我,世子殿下别在生我的气了,作为赔偿,我抱抱殿下可好?”
她的声音本就清冷,相较于清朗的少年音,温柔的时候更多了些磁性。
司景离的眼泪瞬间就止不住了,上前一扑把褚师潼死死抱紧怀里,再也忍不住哭泣声。
褚师潼只好无奈的轻声哄着。
真是怪异。
司景离比自己高了将近半个头,在男子里也属于数一数二高个头了,这么大个个子,还抱着自己哭的那么委屈。
褚师潼轻抚着他的后背,任由他低头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
“好了好了,世子殿下不哭了,我错了。”
她一说,司景离更想哭了。
司景离哽咽道:“你为何说是你的错......分明是我太冲动了......”
“因为世子殿下不会错,所以那就是我的错。”
司景离瞬间更加愧疚,抱着褚师潼哭唧唧了好半天。
褚师潼的肩膀都麻了,他还不撒手。
她无奈提醒道:“世子殿下,我的肩膀麻了。”
司景离这才不好意思的把褚师潼放开,脸上还有一些未干的泪痕。
褚师潼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司景离一把握住她的手,还有些泛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愧疚。
“褚师潼,对不起......”
褚师潼笑了笑,“世子殿下不用道歉。”
司景离低下头,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拉着褚师潼的手不放,也不说话。
褚师潼道:“殿下累了吧?我们去榻上坐一会儿好不好?”
司景离点了点头。
褚师潼拉着他走的时候有种带孩子的无力感。
分明她对小孩子最没有耐心了,可对司景离这个大孩子却不一样。
褚师潼觉得,或许是因为司景离的心性虽然任性冲动了点,但起码干净透彻。
刚坐下,某个干净透彻的大孩子就觍着脸扑进了她怀里。
“褚师潼。”
司景离把头埋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声音不自觉变得撒娇了起来。
“我分明昨日才见了你,可我今天早上就很想你。”
他未曾注意,褚师潼僵硬的身体。
“昨天做梦想的是你,吃饭的时候想的也是你,要是我能天天见到你就好了。”
司景离说到这儿,闷闷不乐的叹息了一声。
他发现褚师潼半天都没动静,不由得起身朝她看去。
褚师潼的神色十分复杂,似是有话想说,又想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
司景离眸光懵懂的望着她。
褚师潼沉思再三,语气干涩道:“无事。”
刚才司景离埋在她怀里,还肆无忌惮的蹭了蹭,好死不死,自己这个身高差正好让司景离贴在了胸前,若非褚师潼今日上朝忙到现在,衣服里裹着束胸,怕是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就瞒不住了。
司景离郁闷的看着她,“你好没意思,我跟你说半天话你都不理我。”
褚师潼立刻回过状态,道:“殿下放心,至多不过五年,我定能给殿下名正言顺的身份。”
司景离一顿,眼睛慢慢睁大。
“你……说的是真的?你的身份,你不怕世人非议你吗?”
褚师潼垂眸,笑容里带了些自嘲的苦涩,道:“以前或许可能,以后不会。”
她认为,前世自己的结局最大的错误,一是留了云想容活着,二是自己太看重男子的身份了。
重生一世,褚师潼不仅要登这个帝位,还准备到时昭告天下自己女儿身的事。
她以前因为云想容自幼的思想洗脑,一直痛恨自己是女儿身,可如今她并不这么想了,既然老天让她是个女子,谁也无法更改,那便就以女儿身登基为帝。
皇帝也是帝,女帝也是帝,为何这皇帝之位女子做不得?
她褚师潼偏要做,就要做!
定要稳打势力,手握重权,让那些瞧不起女子当皇帝的人通通都过去北疆修长城去!
司景离被褚师潼如此正经的承诺说的有些耳尖泛红,他故作镇定的奶凶道。
“别以为你说这些好听的话也就能放任你去跟铃兰公主逍遥快活,我告诉你,明日的游船我也要去,你若不让我去,你就是心里有鬼!”
“世子殿下当然可以去,不过……明日我准备一出好戏给铃兰公主,只怕殿下到时候会误会。”
司景离的耳朵瞬间抓住重点,“你怕我误会什么?”
褚师潼把那出戏讲给了司景离听,司景离从刚开始的震惊到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看着褚师潼。
“我以前怎么不知你有这么坏?”
褚师潼扬起嘴角道:“那是因为我从来不在殿下面前使坏。”
司景离面色纠结的沉思了一会儿,闷声道:“那你不许对我使坏。”
“好。”
褚师潼答应的十分轻松。
司景离还有些放心不下,“你保证。”
褚师潼道:“我保证不对世子殿下使坏。”
也不一定。
……
次日。
阳光甚好,水波潋滟。
五月初五,天气逐渐变暖。
岸边芍药开的正好,粉红如云,显眼夺目,远远便能闻到浓郁沁脾的花香。
华丽的画舫船停在湖边,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逐渐成形,赫然立于船头。
龙柱上的浮雕盘龙和祥云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雕刻精细到盘龙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细细可数。
船尾的雕花栏杆与船舱、船头的雕刻遥相呼应,船身四周贴着浮雕祥云,富贵华丽。
铃兰公主从一顶华丽的轿子上下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红纱轻薄,身形窈窕,妖娆妩媚,西域人特有的立体五官,深邃的眼窝,碧绿的眸子,曲卷的长发,黄金宝石的头饰耳饰腰饰坠了一身,远远走来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几乎要把人的眼睛晃瞎。
褚师潼早已在船上恭候多时了。
司景离这个小醋包也早早就来了,他寻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坐下,一脸郁闷的在船上看着褚师潼下船迎接铃兰公主。
“柒王殿下。”
铃兰公主朝着褚师潼行了个礼,虽然是刚学的北青礼仪,动作不怎么标准。
褚师潼微微笑道:“今日一见,铃兰公主比宴会那日更让本王惊艳了。”
铃兰公主娇羞一笑,道:“柒王殿下真会说话。”
今日游船,不光是褚师潼和铃兰公主来了,还有不少的世家公子和小姐。
铃兰公主刚上船,一些世家公子就已经按捺不住上前自我介绍了。
铃兰公主性子开朗不骄矜,一时间跟诸位公子说的热火朝天,颇有一副京城交际花的姿态。
褚师潼早已从人群中悄悄退离,走进船中打算寻个清净的地方坐下。
“咳咳。”
司景离轻咳两声,褚师潼尴尬的朝着他望去。
“世子殿下。”
司景离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柒王殿下真会说话呀~”
俊俏的小脸上带着吃醋的酸意,还强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眼神里却早已不知杀了褚师潼多少遍。
褚师潼:“………”
得亏提前打过招呼,否则自己下了船就要被司景离追着砍了。
褚师潼自认理亏,找了个地方静静喝茶。
没多久,众人上船。
铃兰公主找到褚师潼桌前,身后还追随者几位公子。
她娇声怪罪道:“柒王殿下怎么一声不吭的就上船了,我可找了你好半天。”
褚师潼却做出一副冰冷冷的样子,凝视着她,道:“你们西域女子都是这般喜欢招蜂引蝶的吗?”
铃兰公主一愣。
褚师潼甩开白玉扇子,轻轻摇着。
“你可知我们北青女子平日最注重的就是端庄矜持,见到陌生男子都要保持距离,否则便是不守妇道?”
铃兰公主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位公子。
那几位公子立刻仗义出言。
“柒王殿下,铃兰公主还未曾与你成亲,你为何要以这样的规矩束缚于她?”
“是啊,铃兰公主是西域人,又不是我北青女子,为何要遵守北青女子的规矩?”
铃兰公主听到几位公子帮她说话,心里也有了些底气,道:“本公主在西域就是这样,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你至于这样说本公主吗?”
“西域是西域,北青是北青,你既然愿意嫁到北青,就该像北青女子一样遵守妇德。”
褚师潼扫了她身后几位公子一眼,道:“还没嫁人便跟其他男子纠缠不清,也就本王心怀大义肯娶你,否则谁还敢要你?”
“你!”
铃兰公主被褚师潼一番自信的话语气的脸都红了,她不过是性格开朗了些,又并非与其他男人厮混,褚师潼说的这样难听,属实是让她下不来台。
“本公主还没答应嫁给你!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褚师潼冷笑,用一种玩味不屑的目光看着她,“欲擒故纵是吧?”
铃兰公主闻言瞬间,表情失去了管理。
不远处的司景离听到这句话没忍住笑出了声,一旁的世家小姐们也用看好戏的目光看着这边。
褚师潼继续道:“你对本王玩这一套根本没用,作为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女德,这样吧,正好今日本王命人带了《女德》和《女训》,你来都来了,就别歇着了,先抄十遍再说,来人,笔墨伺候。”
铃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