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月下故人解心病
作者:不鸢木刀   救命!纯情世子总想笨拙地勾引我最新章节     
    “你少在这里断章取义!”
    司景离在气头上,所有想说的服软话,在看到褚师潼眸光冷漠的那一刻,出口全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子。
    “褚师潼,你说这些不就是想跟本世子一刀两断吗?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何必兜兜绕绕仿佛本世子有多对不起你一样!
    从你我相识到现在,你可曾为我着想过一件事?那些送给我的小玩意儿是无聊了打发小猫小狗的吧?你若对我有半分真心,哪里会忙的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他细数着一件件,一桩桩,他想要但一直都未得到的陪伴和真心。
    甚至在这一刻,都开始怀疑两人曾经相处之中的温情。
    褚师潼一直压制的脾气也终于忍不住的爆发。
    她想过有一天,她克制了这么久的脾气忍不住会对人发泄,但从未想过这一天到来,她的发泄对象竟然是她的枕边人。
    “我对你没有真心?你觉得我每日上朝都是在假装忙碌吗?为什么你就不能设身处地的替我想一想?你每日都很闲但不代表我每天也闲的跟你一样吧?”
    司景离冷不丁被褚师潼嚷了这么一句,适才的愤怒立刻化作了无穷的委屈,他死死攥着手心,咬唇忍着即将掉下的眼泪。
    褚师潼都已经一点儿都不在乎的对他发脾气了,他也绝对不肯在褚师潼面前掉眼泪。
    他爱的再卑微,从小被宠到大的世子身份也绝对不容许他毫无尊严的去乞讨褚师潼的爱。
    “本世子就是闲!本世子闲的没事做才会喜欢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你以为你是谁?天下女子愿意嫁给本世子的人数不计数,你以为本世子栽到你身上就再也离不开你吗?本世子今日就跟你一刀两断!你满意了吧!”
    司景离说罢,只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了。
    他不敢再继续坐下去,起身就走。
    动作幅度太大,两边的椅子都顺势被他掀翻。
    司景离走的匆忙,不过眨眼之间,偌大的包房之中只剩下了褚师潼一个人。
    门外的碧水一脸懵逼的看着司景离离开,她听到里面隐约的争吵声,小心翼翼的推门走进来问。
    “殿下……世子殿下似乎哭了……”
    “不管他。”
    褚师潼亦是冷着张脸,眸光中的烦躁戾气呼之欲出。
    碧水欲言又止,最近褚师潼的情绪都不太确定,基本上遇到点事就要生气,她这时候真不敢出言相劝。
    奢华无比的包间,满桌的山珍海味。
    褚师潼孤单一人坐在桌前。
    她盯着酒杯沉默了很久,仿佛是在这些时间里消化好了之前暴躁的情绪,再次抬起头时,瞧着倒是正常了不少。
    “你瞧着,本王现在像什么?”褚师潼忽然问。
    “……”
    碧水不太灵活的脑子疯狂的旋转着,僵持了很久,才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有些相同的场景。
    “像……像世子殿下!”
    褚师潼微微一愣,神情中有种疲惫的茫然。
    “为何?”
    碧水说:“殿下现在一个人坐在一大桌饭菜面前,可不就像以前在学苑时,世子殿下一个人在院中吃饭的模样么……就是周围的奴才少了些。”
    她的话好像一张浸了水的布,缓缓擦拭着那扇蒙尘的窗子,褚师潼有些迟钝的想起了碧水说的那个场景。
    铜雀宫深,绿浓疏影。
    十四岁的红衣少年在石板桌前抬起又落下的手。
    想到这里,褚师潼低头抽出腰间那把金镶玉的扇子,推开扇面细细瞧着。
    那双漆黑的眼睛分明在瞧着扇子,目光却出神着,又像是根本瞧不见扇子。
    为什么……终于断了情,可心里却比之前的提心吊胆更加难受了……
    她和司景离在一起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怀疑着两人能否走到最后。
    她褚师潼是个心里扭曲固执的坏人,可司景离却是那般的纯真坦率。
    面对司景离真挚如火的爱意,她再三退缩,伤了他的心,甚至有可能让他恨自己一辈子。
    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褚师潼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辈子都能不腻司景离的粘人,不知道能不能夺嫡成功,保他一辈子平安富贵。
    她如今唯一确定的事,就是她真的伤了他的心。
    良久。
    褚师潼收起扇子,声音轻微像是带着叹息。
    “回去吧。”
    隔天。
    暗卫来报,司景离清早就乘马车去了泉州,褚师潼只是点了点头,没说其他。
    ……
    入秋之后,天气渐冷,日头倒是一日比一日大。
    碧水如今站在门口当差晒得不行。
    但她不敢进屋,褚师潼的脾气越来越差了,比起前些日子,自从跟司景离吵架之后仿佛翻倍增加威力的炸药桶,就连茶水温度变冷了都要变个脸色。
    这两日把碧水吓得只想抱头痛哭。
    她抬头看了眼日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默默祈祷着。
    鸢王殿下今儿一定要来啊……她真快撑不住了……
    别说她了,柒王府这些日子安静的可怕。
    一来是因为韩子俊年前就搬出去跟他姐姐生活了。
    二来是南雪青玉她们走了,季书也带着人去找秦威了,别院里现在只剩下狸奴一个人,连如霜都被派去司景离身边了,碧水能说话的就只剩见影一个了。
    三来……最主要的这一点就是褚师潼最近格外烦躁,尤其是听不得一点儿声响。
    哪怕窗外边儿过只鸟儿,暗卫都要赶紧打下来,生怕吵了褚师潼挨骂。
    碧水日盼夜盼,终于在傍晚时分,褚师绚来了。
    碧水得信赶紧进去通报,她简直看到了人生救星。
    “殿下!鸢王殿下来了!”
    屋内一片安静,甚至快入夜了都未曾点灯,被碧水一嗓子喊出去。
    只听得筷子猛然落到桌上的声音。
    褚师潼坐在桌前,身影在昏暗的屋中显得格外压抑。
    碧水吓得打了个哆嗦,心道大事不妙,一时高兴把最主要的忘了。
    她连忙跪地磕头,“殿下,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殿下恕罪……”
    黑暗中的人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旋即沉默了一会儿,道:“让他进来吧,去凉亭。”
    这显然是不追究碧水的罪了。
    碧水连忙起身谢恩,赶紧把褚师绚请了进来。
    凉亭。
    风月皎皎,晚风微凉。
    褚师绚在凉亭等了好一会儿,褚师潼才来。
    她的穿着看上去与往日无异,依旧是黑沉低调的常服。
    褚师绚却盯着她看了好半天。
    褚师潼无视对方的目光,做出与平时无异的亲切微笑:“什么风把皇兄吹来了。”
    褚师绚收回目光,低头浅浅喝了口茶。
    “无事,不过是觉得有几日不见你了,来瞧瞧。”
    褚师潼轻笑道:“我当皇兄是觉得几日在朝中不见我,想我了才来的。”
    褚师绚望着她那双毫无笑意的眼睛,只感觉其中的麻木和冷血比以往更甚。
    “自然是想小七了。”
    褚师潼笑笑,没说什么。
    褚师绚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她不是故意她嘲讽这几日没机会上朝就是有其他坏事在等着。
    “今日父皇跟我提了一件事,说是泉州二十四桥那边要举行十年一度的游龙会,泉州那边的风俗,游龙会要请天子或者龙脉前去坐镇,镇国侯为了泉州子民上书一封。”
    提到“泉州”,褚师潼的眸色无声变化了些许。
    “父皇可是让皇兄前去?”
    国库如今尚算丰盈,褚师潼带人抄了江州府,江州一大把银子,将近一半都进了褚师潼的口袋,剩下的进了国库。
    按理来说,褚师御亲自前去不是不行。
    但镇国侯手握重兵,两人又将近十多年未见,褚师御肯定是不会冒这个险。
    西边边境战火将起,又处处要花银子,找个皇子去是最好的办法。
    “父皇是如此想的,但我并不是很想去。”
    褚师潼仿佛听懂了褚师绚的言外之意。
    “为何?”
    褚师绚道:“占星大臣算出明年的夏天比往年来的快些,但比往年凉爽很多,父皇决定明年也不去清凉山庄了,改为初春三月下巡江州,江南官臣新换,父皇怎么也要走一遭,以表示对江南百姓的重视。”
    “所以皇兄决定到时候跟着父皇前去江州,这趟泉州就不去了?”
    “嗯。”
    褚师绚放下茶杯,轻声问道:“小七愿意帮为兄走这一趟吗?”
    “……”
    这还真把褚师潼问住了。
    她去泉州,自然要见镇国侯,而小世子正在镇国侯那儿。
    这不是上赶着挨骂吗?
    “不了……臣弟怕是……”
    “此事我下午跟父皇说了。”褚师绚打断褚师潼的话,道:“父皇同意了,你前去江州有功,父皇也想让你多休息一段时间。”
    褚师潼绷不住了,无语的看着褚师绚。
    “你既跟父皇早就定下了,又何必来问我意见,直接派人通知一声不就行了?”
    褚师绚看着褚师潼突如而来的暴躁,温润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
    “几日不见小七,还是见一见才放心。”
    “臣弟好得很。”
    褚师潼冷下脸,“此事我知晓了,皇兄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褚师绚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有动静。
    被人直接下了逐客令,但一直都不动弹的,褚师潼还是第一次见到。
    良久,褚师绚问道:“小七可是有烦心事?我瞧着小七心情很不好,可是拘束在府中太久了?”
    褚师潼盯着褚师绚半晌。
    眼前这个人,是她恨了两辈子的人。
    可此时此刻,或许是月光柔和,衬得他那张脸都没有从前那般可恨了。
    褚师潼鬼使神差的开口道:“皇兄,若是……”
    开了个头。
    褚师潼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她顿了顿,换了个说法。
    “假使……”
    说一半,又停下了。
    褚师绚很有耐心的看着她,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褚师潼犹豫许久,才艰难的说:“我有一个朋友……最近他与我说了一件事,我听完之后,心中也跟着一起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褚师绚轻笑,他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温柔,“小七不如说给皇兄听听?”
    “就是……他和他的心上人,吵架了,然后两个人断绝关系了……他不确定能否娶了那位小姐,但彻底分开,又总觉得不习惯,很舍不得,可那位小姐似乎已经被伤透了心,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褚师潼望着褚师绚。
    “怎么办,皇兄。”
    褚师绚问道:“他喜欢那位心上人吗?”
    褚师潼想了想,道:“是喜欢的。”
    “那你就劝他去找那位小姐吧。”褚师绚端起茶杯,却并未喝。
    眸子注视着茶水,水面的倒影里,落着他几乎千疮百孔的心。
    或许是褚师绚的回答太过风轻云淡,褚师潼总觉得他根本就对此事没有过脑子,蹙眉道:“但他不确定能不能给这位小姐终生的爱护。”
    褚师绚认真的看向她:“你这位朋友被鬼附身了么?”
    褚师潼:?
    话题变得有点快。
    “为何这么说?他很正常。”
    “那是犯了滔天大罪,活不过明日了?”
    “不是。”
    “或是身患重病,时日不多?”
    褚师潼咬牙切齿道:“他很正常!”
    褚师绚笑道:“那不就得了,他的一辈子又不会有其他人替他过,既然决定了,放手去做就是。与其心心念念想一个人一辈子,不如试一试。难道你那位朋友的爱,连以后绝不变心这种承诺都做不到吗?”
    褚师潼一顿,下意识说:“可……他们两个都有各自的不足之处,或许在一起并不是真正完美的般配……”
    司景离太过粘人,而褚师潼又没那么多时间给他黏。
    褚师潼太过凉薄多疑,而司景离又是那般的赤诚敏感。
    “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不足之处,有心者自会包容更改,无心者明知故犯屡教不改,时间一长,合不合适自己就感觉出来了。”
    “那他该怎么去道歉?他已经把那位小姐的心都伤透了,估计去了也不会被原谅……”
    “他们争吵到分开可有半月?”
    褚师潼算了算,“不到半月。”
    褚师绚道:“那就没事,重情之人,一年半载无法完全割舍,只要他诚心道歉,八成会被原谅,即便不原谅,往日情分在此,也不至于落到老死不相往来的下场。”
    这话仿佛给了褚师潼一点儿底,她急忙问。
    “那皇兄觉得他该怎么去道歉?”
    褚师绚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惹得人就怎么道歉,连道歉都不知道怎么道歉,让你那位朋友找棵树上吊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