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天武帝一生中最重颜面。
可偏偏使团入京后干的第一件事就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欺人太甚。
其实这也不能怪禁军。
因为在使团入京前,天武帝就曾让荀守成多番警告禁军。
杨修乃是八皇子的使者,绝不能轻易得罪。
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北境三十万兵马。
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一定要慎之又慎。
绝不能给龙不祥任何起兵造反的借口。
因此在杨修直入长青宫时,禁军才不敢多加阻拦。
就好像如今的天武帝一样,明明已经气的半死了,可就连他也不敢对杨修怎么样。
只能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禁军身上。
这才是最让他生气的地方。
天武帝悲哀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突然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因为那个逆子的一举一动而胆颤心惊。
皇后在得知此事后兴奋的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立刻就赶到了御书房想要状告洛妃母子不敬君上的罪名。
结果因为左脚先迈入的御书房被天武帝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
事后更是被荀守成好一顿数落。
把皇后委屈的差点没哭出来。
三天后。
尽管天武帝有再多的不甘和怒火,但在多名重臣的劝谏下,他也不得不接见了使团一行人。
这一日,大殿之上文武百官齐聚,天武帝有心要让杨修见见何谓大国风采。
待杨修进殿时,众人见他顾盼之间神色从容,器宇轩昂,不由的先暗赞了一声。
心想都说八皇子在北境招兵买马好生兴旺。
今日见这使臣果然不俗。
杨修见礼毕,天武帝问道:“小八差你前来所为何事。”
杨修道:“特来恭贺陛下,我主已驱逐金兵,收复三州之地,此实乃陛下之幸,苍生之幸。”
天武帝闻言先松了一口气。
使者如此说话,至少说明了龙不祥近期内并无反意。
突然听底下有人大笑道:“八皇子拥兵自重,独霸一方,还说什么恭贺?倘若八皇子还知道什么叫忠孝仁义,便该亲自前来帝都朝见陛下,而不是派你这小小使臣前来。”
杨修转头看去,说道:“君乃何人?”
那人道:“我乃光禄大夫刘博文,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也还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杨修情知他们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哈哈大笑道:“阁下倒还有自知之明,听你此言便知你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岂不知三州之地形势危急,金兵随时都有可能挥兵南下,我主不避艰苦亲自镇守山海关不敢轻离一步,正是为了守护陛下的江山,保住祖宗的基业,这才是真正的仁孝。”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主如此大仁大孝的行为阁下却在此发这样的迂腐之见,当真让人笑掉了大牙。”
刘博文面红耳赤,无言可答。
忽又听一人道:“岂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无论是八皇子还是阁下都是陛下的臣子,你却在此言必称‘我主’,请问阁下到底奉何人为主,八皇子又尊的是哪个君上。”
杨修笑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我主尊的乃是天下万民,为官者若不能造福一方却只知尸位素餐,那与猪狗何异?听你发言便知道是个只知道阿谀奉承,讨好上官的人,如此人物不配与我相谈,还请闭嘴。”
说话之人乃礼部尚书黎昕,这时被杨修说的满面羞愧,不能对答。
兵部尚书陈言之站出来道:“不知先生此来帝都何意。”
杨修道:“一则为我主觐见陛下,二则三州虽然尽归我主,但我主虽然身份尊贵,可在官职上仍只是个东兴城知府,因此特意前来请陛下赐封为王,便于管理。”
陈言之哈哈大笑道:“荒谬,王位何等尊贵,怎得还有自己讨要的道理,莫不是八皇子仗着甲兵在手,想要强行讨要?”
杨修说道:“我主乃是陛下亲子,封位为王乃是古训,有何不妥?”
“况且金兵南下,都是我主一力承担好不容易才夺回了三州,反倒是阁下,你身为兵部尚书,金兵在三州为非作歹,百姓沦落之时,你的兵却又在哪里?”
陈言之气的满脸通红,叫道:“放肆,你在这大殿之上出此狂妄之言,你就不怕死吗。”
杨修哈哈大笑道:“阁下在金兵面前唯唯诺诺,神鸣关上数十万精兵却不敢对三州的百姓发一兵而相救,如今对待有功之臣反倒是重拳出击。”
“我就站在这里,你敢杀我吗?”
杨修这番话可以说的上是极重了。
他表面上指责的虽是陈言之,但实际上矛头已经隐隐指向了皇位上的天武帝。
“够了。”
天武帝终于忍无可忍,大声的呵斥打断了他们的争辩。
今日满朝文武尽皆在此,却被龙不祥派出的一个使臣在大殿之上高谈阔论,无一人能与之相辩。
可以说算的上丢脸丢到家了。
天武帝强忍着怒气道:“小八封王的事朕会让内阁拟定的,你若无事上奏了便退下罢。”
杨修一躬到底,说道:“臣还有一事要禀告陛下,我主在北地征战多年,对帝都的父母无一日不深深的思念。”
“奈何陛下乃万乘之躯不可轻动,我主恳求盼求洛妃娘娘能往北地一行,让之能以尽人子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