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朗小心组织着话语:“如果站在少林掌门人的位置上,你确实是在祸害武林江湖。本来武林江湖起码在明面上,还是风平浪静很和谐的,没有这么多的打打杀杀。但是你的武侠榜一出,让武林江湖各门派为名为利不惜血腥争斗。所以,你就是个武林江湖的祸害,必须除掉。而我们佛门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妄杀生。所以,将你囚禁在此。”
“至于我说不是,”祁朗继续小心组织着词语,“站在类似我这样的人的位置上看,你的武侠榜却是我不懈努力提升武学的动力所在,在武林江湖扬名立万谁不想?这也是顾堂主让我带茚兰姑娘一起游历武林江湖的目的之一。”
徐胜听完后,默不作声。
祁朗看着徐胜,轻声问:“徐胜,你恨我师傅,恨我们少林吗?”
徐胜摸着发疼的额头,想了好久,才悠悠出口:“恨,也不恨。”
祁朗看向徐胜的眼睛带着疑惑。
徐胜开口解释:“恨,就是恨你们少林恃强凌弱,还不讲武德。以所谓的武林江湖大义囚禁我。不恨嘛,也是因为你们少林要维护武林江湖大义才囚禁我。就像一把刀,砍向坏人,就是把好刀。可砍向无辜的人,就是把邪刀。”
“那,”祁朗问,“你认为你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
“哈哈!”徐胜自嘲,“谁会认为自己是坏人?”
祁朗叹口气:“那你还是恨我师傅,恨少林多一些咯?”
徐胜想了想,双手抓住栅栏,把脸贴近祁朗一些,看着祁朗的双眼:“应该是吧。谁让你们把我囚禁起来呢?谁又喜欢被囚禁?”
徐胜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等武林江湖不再为了我的武侠榜争斗,我还有什么机会离开这里?”
祁朗思索了一下,答:“也许还有一种可能,你可以离开这里。”
“什么可能?”徐胜眼睛里闪了闪亮光。
祁朗:“我们掌门人认为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做出彻底的改正,那你就应该可以离开这里了。”
徐胜摇摇头:“要我认错?好像不太可能。”
盯着祁朗的脸,徐胜突然说出口:“要是我能从这里打出去呢?”
徐胜说完,自己都笑了。
祁朗听了先一阵愕然,然后也跟着徐胜笑了:“你能从这里打出去?要是你能从这里打出去,少林当然囚禁不了你。”
两人笑了几下后,都默默地看着对方。不过气氛没有最开始时的尴尬了。
祁朗先开口:“徐胜,你的武功怎么进展这么快?我差点被你砍死。”
徐胜感到有点奇怪:“是么?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放我一马,让我绑架你好逃离少林呢。”
祁朗摇摇头:“在师傅眼皮底下,我能假装不敌放你走?不过我还是小看你了。”
徐胜有点自豪地解释:“武功唯快不破,你不知道?”
祁朗点头:“知道不等于能做到。我感觉你的刀与轩辕剑独孤北的剑差不多快,还差一点点。不过……”
徐胜挺感兴趣,站直了身体:“不过什么?”
祁朗很认真地说:“不过你比轩辕剑独孤北厉害的地方是,对手出招后,轩辕剑独孤北才出招,后发先至。而你,对手出招瞬间,你已经预判到他的攻击目标,从而提前出招攻个对手猝不及防,让对手处处被动,招招受制。”
徐胜自嘲:“我已经这么厉害了?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要拼命。”
祁朗再次点头:“这不仅仅是我与你过招后的感受,我师傅也这样评价你。他还说亏你内功很一般,不然,日后必是武林江湖一个大魔头。为防范未然,即使恃强凌弱也要把你囚禁。这也是不得已为之。”
徐胜哭笑不得:“我会成为武林江湖大魔头?哈哈!好,好,好!预判得好!”
等徐胜情绪稳定点了,祁朗继续说话了:“徐胜,我要走了,离开少林下山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徐胜歪着头想了想,笑着开口:“祁兄,我受人所托,要保护方小倩方小姐游历武林江湖。”跟着双手一摊,“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做不到了。这事,就得拜托你来完成了。反正你不也要带着茚兰姑娘游历武林江湖嘛!多带个漂亮妹子游山玩水也不是件坏事。”
祁朗听了犹豫起来。
徐胜继续说服祁朗:“祁兄你放心,这位方小倩方小姐背景不简单,乃出身朝廷大官员之家。她身边还有四川唐门的高手贴身护卫,基本上不需要你沿途保护。而且方小姐家里也承诺假如途中出事,不会追究我的责任,也就是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祁朗还在犹豫。
徐胜有点急了:“你就答应了我吧!你答应了我,我就不恨你师傅,不恨少林,日后不找少林的麻烦。”
祁朗看着徐胜似笑非笑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徐胜满意地大声道:“这才对嘛。”
看着祁朗离开的背影,徐胜心中暗爽:“两女争一男。看你祁朗怎么应对。有好戏瞧咯!哈哈!”
祁朗离开后,地牢里就又剩下徐胜一个人了。
徐胜颓然坐回席子上,又开始看着不断滴水的泉水,听着“咚咚”的滴水声,静静地发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到了吃晚饭时间,徐胜依然一动不动地在发呆,犹如一尊石像。
“得得得”的脚步声响起,终于又沿墙壁上的楼梯下来一人。
这人是一年轻和尚。
这和尚拿着一餐盘,餐盘上是一份斋饭,外加一碗苦瓜汤。
这斋饭比起官府地牢里的伙食,简直不要太好。
年轻和尚从栅栏专门开口的小洞里递进餐盘,轻轻把餐盘放在牢房的地上,瞄了徐胜一眼,然后转身就走了,也不和徐胜说一句话。
徐胜定定地看着地上的餐盘,一动不动。
闻着斋饭独有的香气,徐胜肚子条件反射,“咕噜咕噜”响。
徐胜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总之现在觉得自己饿得厉害,看向这份斋饭眼睛都在发光。
徐胜一骨碌爬过去,端起餐盘就狼吞虎咽起来,风卷残云般很快就把这份斋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徐胜端起苦瓜汤,一饮而尽,然后很满意地打了几个饱嗝,坐回席子上。
徐胜摸着胀鼓鼓的肚皮,无聊起来,就学着和尚念经打坐的样子,似模似样地闭目养神起来。
一连几天,每到饭点,这年轻和尚就会端来一份斋饭,轻轻放在牢房的地上,收走之前的餐盘,依旧不和徐胜说一句话就走了。
徐胜即使想和他说话,不管徐胜怎么说,他也是充耳不闻。两人零交流。
徐胜逐渐放弃与这年轻和尚交流并习惯了双方这样的互动方式。
如今这年轻和尚来送饭,徐胜只管闭目打坐养神,不去理会他。
七天后,晚饭时间又到了,徐胜听到送饭人的脚步声。
尽管这脚步声不同以往,徐胜依旧不管不顾,只管闭目打坐,并不好奇是谁来送饭。
送饭人送完斋饭后,并没有响起离开的脚步声,就在牢房外不动声色。
徐胜感到奇怪,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去,想看看来人为什么没有离开牢房。
出现在徐胜眼中的,是一张光着脑袋,似曾熟悉的笑脸。
看着这笑脸半晌,徐胜心中一动,想起什么来,惊喜地脱口而出:“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