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接过来一看,还真是!
上面的职务,军衔都写得清清楚楚。
他把证件递给二老,让他们也瞧一瞧,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大。
这小伙子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团长了,想来家世也不差。
京城司家,最有名的那一户,应该是……
姜辞看了看姜百涛,他能想到的,显然他老子也能想到。
翁叔叙将司律的证件还了回去,赞赏地道:“年轻有为啊!司团长,你家里人也都是从军从政的?”
司律点头,“奶奶,您不用客气,叫我小司就行,我家里……我爷爷是司前进。”
轰隆一声,众人只觉得头上天雷滚滚,这个名字,还真是如雷贯耳啊!
司前进这个名字,想必没有几个人没有听过吧?他是最高班子成员之一,全国人民对他的事迹都是耳熟能详。
司前进原名司牛娃,是穷苦出身,一直过着被压迫的生活。后来被人民队伍解救,成了一名光荣的红军战士。
他那时年纪还小,顶多是个少年,跟着大部队爬雪山,过草地,没喊过一声累,没叫过一声苦。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跟着队伍到处跑,一开始是打白狗子,军阀,后来打小日子,打老蒋。
他是真的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英雄!
二十年前打小棒子的时候,老爷子还申请过江来着,只不过上头没同意。
姜家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要和这样响当当的老英雄做亲家了?怎么好像在梦里似的呢!
“你说,你在天宁当兵,那……”
司律知道姜涛要问什么,赶紧道:“姜朝同志是我的老首长,我已经用颜颜对象的身份见过他了。”
老大见过了?听这意思是同意了?看来这件事,抽空还要问问老大。
三人心情复杂,喜少忧多。
“孩子。”
翁叔叙开口道:“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能和颜颜一起过来,说明你心地善良,没有瞧不起我们。可是结婚这种事情,不仅仅是你和颜颜两个人的事,这是两个家庭的事。”
“奶奶,我都知道的。”
司律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十分认真地回道:“我和颜颜认识的最初,她就说过了,在我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事。”
不算什么事?好大的口气。
“我们一家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算什么?”姜辞摊了摊手,“下放住牛棚改造,这对你的前途是有很大影响的,就算你不在乎,你家里人呢?”
“我和颜颜说过,我就算不当兵,做别的也一样能做得很好。”他实在是不敢把打了结婚报告的事情说出来,老丈人一言不合再把他吃了。
“不当兵?”姜百涛看了自己老伴一眼,微微点头,“孩子,你有心了,可是我们不能耽误你的前程,那样我们就太自私了。”
翁叔叙却道:“我倒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他能来,就代表了他的诚意,他的决心。颜颜也不是没计较的孩子,他们要是没想明白,今天也就不会来了。”
司律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虽然颜颜是姜家领养的,但不得不说,某些方面她和姜家人的气质是匹配的。
老太太虽然身处陋室,可是身上依旧有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从容和气魄。
“奶奶,我们是深思熟虑过的,我和颜颜非彼此不可,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翁叔叙扭头看了看姜颜,询问她的意思。
姜颜小声道:“别人又配不上我。”
她这一句话,让司律喜笑颜开,要不说他家颜颜有眼光呢!这句话便是对他最大的肯定了。
姜辞问他,“那你家里是怎么想的?你爸妈能同意?”
“叔,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情呢!我想着,过年带颜颜回家一趟,见见我父母,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那他们是什么态度?”
司徒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妈说,最好今年就结婚。”
结婚!?
“那不行,那不行,颜颜才多大……”不是,差点让这小子绕进去,谁同意了!
翁叔叙笑着道:“是你母亲亲口说的?”
“嗯,她让我爸打电话,让我带颜颜回去。”
翁叔叙点了点头,“颜颜,你是怎么想的?”
“妈!”
“你闭嘴!”
姜颜很认真地道:“奶奶,我是挺想去的!我想看看京城,也想看看他父母的态度,我又不是一个受气包,谁能给我气受。司律是好,但是若他家里不是好的,我抬脚就走。”
“别胡说。”
翁叔叙拍了拍姜颜的手,“现在是新社会,不讲过去父母包办那一套了。你和小司两情相悦,我们做长辈的,自然是要祝福。你去了京城,可别像在家里似的,耍小孩子脾气,让人笑话。咱们行得正,站得直。”
最后这一句话,便是告诉姜颜,做人要硬气,她若在京城受了气,便一刻也不要留,立刻回来。
“我都明白的,奶奶放心。”
“小司。”
“奶奶您说。”
翁叔叙有些感慨,眼圈都红了,“颜颜这几年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如今有心无力,帮不上她什么。你既倾心颜颜,该珍之,重之,爱护她,莫要伤了她的心。”
说白了,还是放心不下的。
“奶奶放心,我待颜颜,如同待我性命,必然护她一辈子。”
翁叔叙听了这话,心头一松,眼泪再也没忍住。
“好好。”
姜百涛心巨孚达也不好受,孩子大了,有了归宿,本是好事,若他们此时此刻不在乡下,该给颜颜预备嫁妆了。
怎么能不遗憾呢!
“行了,天冷,两个孩子还要回去呢!”姜百涛道:“颜颜,我们这里一切都好,你尽管放心就是。从京城回来,一定再来一趟,别让你奶奶惦记。”
姜颜点了点头,“爷爷,我记下了,你放心。”
两人穿好大衣,戴好围巾,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小屋。
姜家老两口站在门口,朝二人挥了挥手,无声的送别。直到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影,才转身进了屋。
这必将是难眠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