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房那个叫矮鬼的拿着棍子在厕所外敲打叫骂着,我满肚的怨气带着愤怒提起裤子走了出去。
“你搞什么!啊!你搞什么?”他用棍子指着我厉声质问道。
“上厕所!拉屎!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了!还要我说几遍?”我被他们提供的糟糕餐食弄坏了肚子,本就极为愤恨,现在搞得我大半夜三番五次起来跑厕所,还如此对待我,不由地气不打一处来。
“你前五分钟才上完,又跑出来上!给老子整什么幺蛾子呢?”
我刚想解释,可矮鬼边说边用棍子戳着我,我愤怒地拍开,这让他恼羞成怒,大声地操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叫骂着。这时我们睡的平房那边安保间住的络腮胡听到声响也醒了,推开门也拎着棍子快步朝我走来。
我不想吃这个亏,抬脚加快步伐往稻草间回去。“啪”的一声,矮鬼在我转身往回走时给我屁股狠狠地甩了一棍。
“过来!”络腮胡朝绕开他走的我大吼一声。
我没理他,径直绕过站在半途等着我乖乖过去就范的络腮胡,回到了稻草房里。
我对他们的无视,令他们感到无比的恼怒。两个人一起怒气冲冲地朝稻草房大跨步而来。
这时小豪已经醒了,眼看着络腮胡和矮鬼冲进来要打我,赶紧把我拉到人堆里护着我。其他人也醒了好几个,却翻个身又继续睡去。
“滚出来!”络腮胡踩到好几个躺着睡觉人的腿进来扯我。
我不想连累其他人遭殃,于是朝他喊道:“别扯我!我自己出去!”
我甩开他的手,走向门外,小豪赶紧跟出来护着我,一边替我说着好话,让他们不要打我,有话好好说。
我走到外面,络腮胡把我按在墙上,一个巴掌甩过来:“你他妈拽什么!啊?你拽什么!在老子的地盘,叫你往东就必须往东、叫你往西就必须往西!”
“呵呵!”我朝他们俩冷笑道,“要不然,你们杀了我吧?怎么样?我不干了!”
说着说着,胸膛里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了,我双手用力一甩,挣脱开络腮胡,朝他们俩大喊道:“有种就杀了我!!!杀了我啊!!!老子不干了!!!”
我的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圆睁着,怒视着他们二人。
“行,不干是吧?想死是吧?来,成全你!”说罢络腮胡抓住我一只手把我往外扯。
小豪一直想上前来帮我,却被矮鬼死死拉着,还挨了他一巴掌。
络腮胡把我扯到废料坡旁,松开手,抬起棍子往我后背扫了一棍,然后指着坡下道:
“来,跳下去!我给你自由!来!”
络腮胡一边说一边一下一下地扯着我的手臂。
“你不是不想干了吗?呐,我让你走,但是大门呢,你可走不了,有种你就这里跳下去!反正你不是想死吗!哈哈哈!”
我站在废料坡旁,看着滔滔的河水,听着络腮胡的侮辱和嘲讽,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呦!还学会咬牙切齿了?”络腮胡举起巴掌往我脸上讥讽地连拍。
我躲了开去,挣脱他抓着的手,道:
“走开,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还干活呢!”
此刻我内心被强大的理智强压冷静了下来:现在我需要妥协。
我走过去拉起被矮鬼控制的小豪回了房间。身后传来络腮胡和矮鬼不屑的声音和谩骂。
回到房间,小豪弄清事情的缘由后,也是愤怒不已,然后关心地去厨房帮我打水喝,让我多喝水,肠胃会舒服些。
看来小豪是有经验了,一问之下,果然,他刚进来不久时也闹过好几次肚子,可后来,好像肠胃已经适应了不良的饮食,半个多月来竟没再怎么不舒服过。
这真是个难熬的痛苦的过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他们一样适应,只想快点想出办法逃离。
小豪陪着我靠在墙上,拿出仅剩不多的香烟出来一人点上一根。
我跟小豪说,我们要尽快逃离。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即使我们的意志没有垮掉,身体也会先垮掉。营养不良、饮食不卫生、睡眠不好、神经紧张,每一个都在不断地冲击我们的身体。
小豪问我有没有想到比较有把握的办法。
“废料坡!”我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三个字。
刚才站在废料坡旁,络腮胡叫我有种就往下跳的那一刻,我就下定了决心!——如果没有其他办法,我一定会从那里下去逃离的!
小豪似乎想想要从废料坡下去都觉得怕,拿烟的手不禁抖了两抖。我能理解,的确,废料坡的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了……
我感觉肚子舒服多了,和小豪躺了回去,他没几分钟就睡着了,我却难以入睡。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虽然我有把握从废料坡安全下去并成功游过大河,但要带着小豪,我有些害怕,毕竟人命关天,一个闪失就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思来想去,我决定还是多尝试其他办法,我决定第二天找他们摊牌。
翌日,我们还是天刚亮不久就被赶起来干活。
八九点吃完早饭后,趁着抽烟的空档,我对小豪说:
“我们等下去找他们摊牌吧,问他们要怎样才肯放我们出去。如何?”
小豪抽着烟问道:“他们会跟我们谈条件吗?”
“应该会,他们开砖窑就是为了赚钱,现在放人就能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我想着还是试一下他们愿不愿意收钱放了我们吧。只要能联系上家人,价钱合适,我们出去后,还是能通过报警把这里一锅端了,从而拿回赎身的钱,顺便连大家一起解救了。
因为即使他们再次把我们打晕了再带出去,我也已经牢牢记住了之前的面包车车牌号,应该大概率能破案。
退一万步讲,即使到时发现是套牌车,破不了案,拿不回赎金,但我们脱离了这里,重获自由,那也是值得的,毕竟自由无价。
况且只要价格不离谱,钱,我们还是可以赚回来的。
只是这样的话,其他人我们就无法解救了,不得不说那将会是心里最大的愧疚和遗憾。
之前我就有想过这样做,可是这样做同样有风险。
一来他们很有可能不会同意,因为这样做的话,他们就要承担我们的家属报警的风险。这样一来他们不只要人财两失、砖窑查封,还将面临牢狱之灾。他们也不傻,所以大概率不会同意。
而且即使他们同意了,但接下来金钱的交割、人员的交割等等的过程中,他们的风险还是很大。
他们也不傻,所以我估计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我们一旦提出这个要求,他们又拒绝的话,事后一定会对我们严加防范,这样就会增加我们逃脱的难度。
二来呢,也是最大的顾虑,我是逃犯身份,我家人自然是不会报警,但难保小豪的家人不会。一旦报警,就算这里被破获,我大概率也会被抓回永宁,那就完蛋了。
回到永宁,凭靠陈剑龙两兄弟的势力,我无论在哪,都相当于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那样的话,我还不如自己想办法逃离。即使暂时逃不掉,也比落入陈剑龙他们之手好。就像罗辉两兄弟说的,我落入他手,非死即残。
可是现在小豪跟着我,我没办法不为他考虑,更做不到撇下他不管。
废料坡的路线太危险了,昨晚我就梦见小豪跟着我从那里往下爬,结果他掉了下去,摔死在河边的巨石上。
所以,思前想后,还是找他们摊牌吧,他们真要是同意了,到时即使小豪父母报警,我们被警方解救,大不了我一看到警察就装疯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