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出来,我不知道这个是谁,看着很年轻,不像是方婷的父亲。
我看向方婷,方婷说道:
“这是我爸的司机。”
那司机走下门前的台阶站定,朝我们喊道:
“小姐,方总叫你进去吃饭。”
方婷闻言拉我起来,就要走过去。那司机赶紧道:
“小姐,方总只叫你进去吃饭。”
方婷立时气的脸涨的通红,胸脯起伏着,情绪愤怒,我拉住她,安慰道:
“没事,你进去吃饭,我不饿,我就在这等着…说不定,你进去了,你爸就出来见我了。”
方婷转头看着我,眼眶红红的,又愤怒又委屈,又心疼我,好一会才道:
“我进去问他到底什么意思!要是这样羞辱我们,以后我再也不想回这个家了!”
我摸了摸方婷的脸:
“别说傻话,去吧,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委屈都受不了,那啥也别干了。”
方婷心疼地看着我,然后抱了我一下,走了过去。
方婷进去后,那司机关上了大门。
我看着关上的大门呆呆的望了会,又回到石凳上坐了下来。
此刻我是知道了,这方婷父亲可真是挺有手段的,这一招但凡没那么爱方婷的或者心态不好的,哪受的了。
但他对我的态度到底如何,我还真拿不准,我只知道,他是有意这样,他的意,我认为大概率是羞辱我、逼退我,以我从方婷那对他的了解,他断然看不上我这样的寒门子弟。
我以为方婷进去后,这个大门短时间内就不会再轻易打开,他爸绝对会继续将我晾在这。
然而,方婷进去仅几分钟,大门就再次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留着个平头,身材魁梧,脸型方正,浓眉大眼,自带一股威严,气场强大。
这一定就是方婷的父亲了。
他走出门来,站在门口看着我,我反应过来,也站起身来看着他。
好一会,他走下台阶向我走了过来。
我始终眼含敬意地望着他,待到他走到离我五六米时,我招呼道:
“叔叔好!您是…方婷父亲吗?”
他没有理我,走到我对面的石凳上和我隔着石桌相对而坐。
他盯着我看,一直盯着我看,双手抱在胸前、气定神闲地盯着我看,一直不说话。
我被他盯的越来越尴尬,索性也坐了下来,让他随便看。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无比的压抑。我想,既然他不说话,那就我主动跟他说,我要把方婷带回深圳吧。
可我正要开口,他却突然先说话了:
“你什么学历?现在做什么行业?什么职位?”
“我…”
他这一开口,仿佛就将我按在了地上摩擦,令我语塞,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我想了想,如实答道:
“高中学历,现在…没有工作…”
我以为我此话一出口,方婷父亲定会哈哈大笑,可是却并没有,他的表情毫无变化,依旧冷酷淡漠。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方婷?”
方婷父亲问道。
“呃…”我开始领教他的厉害了,这显然是引导我自己一步步往坑里跳,令我自惭形秽,知难而退。
方婷父亲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必定要是学富五车、才华横溢、为人正直上进、胸怀责任担当之人,才配得上。”
我只好随意发挥了,反正无论我怎么说,大概率都对不上他的胃口。
“就这么简单?”
方婷父亲眉毛往上一挑,问道。
我不知该再说什么,只能看着他。
“即使就这么简单,你达到了吗?”
他冷眼看着我,
“你连大学都考不上,更别说什么才华,没有知识,没有才华,你拿什么活着?劳动力吗?你觉得方婷跟一个农民工结合在一起,你不觉得荒唐吗?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不觉得这是对方婷的祸害吗?”
方婷父亲这一句句话犀利无比,简直就像一把把钢刀,直插我的内心。
我心里是不服气的,但他说的每一句,好像又是事实,令我根本无从反驳。从本质上来讲,我就是农民工。
方婷的父亲很厉害,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我原以为他会直接骂我,羞辱我,却并没有,而是始终像互相尊重的辩论一般。
他每一句话说的都平平淡淡,但却都暗藏杀机,我渐渐的已经被他的言语弄的自卑之心大盛、无地自容了。
方婷父亲目光如炬看着我,继续说道:
“话说回来,就算我成全你们,那请问,你娶了方婷之后,你拿什么来撑起这个家,撑起家里的产业,撑起整个家族?
你可以说,你有信心,行,你的信心来自于哪里?学历?你连大学都没上过。能力?没有知识的能力连屁都不算,你自己也应该能拎清自己有几斤几两。雄厚的经济实力?很显然,你没有。家庭背景?你也没有。
啊?对吧,你爱方婷,我理解,但爱方婷的男人多了去了,试问,谁有能力给她她需要的爱?
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家庭责任,家族责任,乃至社会使命,择偶这种终身大事,岂能任凭自己感情?
方婷需要的爱,是能够帮助她完成家庭责任的爱!她的责任,就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撑起家族产业、屹立不倒。
你想想对不对?
你们这些小年轻,成天爱呀爱的,你们懂爱吗?
爱是成全,爱是成就,爱是撑起一片天!
单纯的爱,一文不值,以后方婷也不会幸福!”
一时之间,我是完全听傻了,方婷父亲给我的感觉比之前传销窝里的导师还要能讲,逻辑缜密,无懈可击,而且说的似乎还很对。
我思考着,怀疑自己和方婷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你走吧,自己回深圳去,以后别再找方婷了!你这个小年轻,应该是很聪明的,不用我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吧?”
方婷父亲下逐客令了,我顷刻慌了起来。
不不不,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马上告诉自己,方婷父亲说的固然都对,但我绝对不能放弃,否则太对不起方婷了,这样和负心薄幸没有什么区别。
我使劲想着该怎么反驳方婷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