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多谢父皇解答。”
姜初月以额触地,行大礼,“儿臣会守护好,大齐的江山。”
建元帝压着喉咙的痒意,满意地点点头,“你是朕的女儿,更是嫡出的公主,心中不能只有儿女情长。”
“起来吧。”
“谢父皇。”
建元帝命人给她赐座,赵成带着章御医过来。
“给她看看。”
片刻后,章御医回道:“启禀陛下,岁宁公主身体无大碍,只是略有劳累之象,多加休息即可。”
建元帝点头,略带愧疚的看了眼姜初月,又道:“莫要让她的额上留疤。”
“是,陛下,微臣稍后配药,不会让公主脸上留下疤痕。”
“嗯,去吧。”
送走章御医,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姜初月整整衣裳,从袖中拿出奏折,起身道:“启禀父皇,吴州一行,诸事已妥,请父皇查看。”
赵成臂弯搭着拂尘,快步走上前,将奏折呈给建元帝。
片刻的功夫,殿内再次响起震怒的声音,“吴州知府背后是谁,可有查到?”
“启禀父皇,暂无线索。”
“一个小小的知府,竟也敢勾结盐商,贩卖私盐,谁给他的胆子?”
姜初月低眉敛目,心中道,左不过是她的两位皇兄之一。
建元帝显然也明白,“你继续给朕查,看看崔胜德的银子,这些年都是送给谁的。”
“是,父皇。”姜初月眉头紧皱,说着又道,“父皇,儿臣真正担忧的不是这个。”
“你是说北凉的拓跋余?”
建元帝在收到她发来的四百里加急时,一夜未睡,北凉的铁骑,一直是大齐的心病。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日行千里,杀人无数,鲜有对手。
“正是,儿臣担忧拓跋余一旦统一北凉上下,便要对我朝发动攻击。”
北凉人觊觎大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今靠着定国公镇守边关,才能换来短暂的安宁,但定国公年岁已高,对北凉的威胁,一日比一日低。
“你手底下,是不是有个叫洛凌云的人?”建元帝突然发问。
姜初月微一怔愣,回道:“是,父皇,洛凌云如今是禁军副统领。”
“他和十三年前,长安满门被灭的洛氏一族,是何关系?”
建元帝的目光,如利剑般射来。
“父皇,儿臣不知。”姜初月面露惊讶,如实回道。
她和洛凌云相识多年,只知他是一个孤儿,由一仆人抚养长大,并不知他的家族。
“你没有调查过他?”
建元帝的目光带着惊讶,似乎是说,她什么时候做事,这么不靠谱。
“父皇,儿臣知道他是由一仆人抚养长大,并不知他和洛氏一族的关系。”
“恐是时间久远,洛凌云自己也不一定知道。”
姜初月拧眉思索,据记载,洛氏一族乃是武将世家,戍守大齐疆土多年,然而在先帝末年,被判通敌叛国,以致满门抄斩。
洛凌云难道是洛氏一族的后人,如此,皇家岂不是成了他的仇人?
她恍然想起,洛凌云一力斩杀宣王,本该是大功一件,父皇却没有任何封赏,难道也是和此事有关?
“父皇,洛氏一族的通敌叛国,到底是不是……”
话已出口,姜初月却又犹豫了。
先帝已逝多年,此事早已很难查证,若其中真有隐情,难道要让父皇来承担不成?
“此事确有冤情。”
没想到父皇,倒是没有瞒她的意思,姜初月一时哑然。
“先帝末年,甚喜丹药,渴望长生不老,在宫中设炼丹房,沉迷其中,朝中诸事全部交由相国聂氏。”
“从此,聂氏一族权倾朝野,连朕和诸位皇族亲贵,都要避其锋芒,然则有一人,每每见了聂氏,都不假辞色。”
“父皇说的,可是当时洛氏的家主?”姜初月接话道。
“不错,算起来,若洛凌云真是洛氏族人,那应当是他的祖父。”
“此人,为人刚正不阿,看不惯聂氏把持朝政,常常于当面斥责。”
“聂氏大权在握,早已无法容忍,有人三番两次和自己作对,后来洛氏便遭遇陷害。”
“当时,朕和诸位皇兄,多方查找证据,想保洛氏族人的性命,奈何先帝更信聂氏,对朕和诸位皇兄多有猜忌。”
“然则,洛氏满门被灭,不过一月,先帝驾崩,朕即皇帝位,聂氏造反,九族被夷。”
说到这儿,建元帝语气多了丝惆怅,“洛氏为人太过刚直,不懂变通,若能蛰伏,便可保家人性命。”
姜初月平静地听着,这些陈年往事,原来内里竟有如此多的波折。
“洛凌云以后,便是你的人了。”建元帝话锋一转,“怎么用他,全看你。”
“朕曾多次收到定国公,为他请功的折子,当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姜初月不解,问道:“父皇的意思是?”
“朝中武将甚少,若真要和北凉对峙,恐落下风,朕要你暗中多做安排,为大齐江山多一份保障。”
说着又道:“朕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心中有数,防止被人陷害利用。”
“儿臣遵旨。”
“你从禁军中挑选些人手,暗中查探北凉的暗桩,有任何异动,及时来禀。”
姜初月正要回应,宦官来报,“卫国公求见。”
建元帝重新在龙椅上落座,视线扫过她身上,又落在奏折上,“宣。”
“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卫国公俯身行礼,姜初月的目光在他身上一瞬,又很快移开。
“平身。”
“微臣见过岁宁公主。”
姜初月起身回礼。
“爱卿求见,所为何事?”
“启禀陛下,微臣是来请罪的,逆子不懂事,喜欢云家姑娘,却不知如何表达心意,错将她关在别院,以致于让岁宁公主误会。”
听见这话,姜初月的眸中寒光闪过,垂在身侧手,紧紧捏在一起,“卫国公还是慎言的好。”
“本宫昨夜已经命人请过御医,御医诊断,云家娘子遭人虐待,身心受到重创,至今昏迷不醒。”
“怎么到卫国公口中,轻飘飘的一句不知如何表达心意,就想揭过不成?”
“陛下……”听完她的话,卫国公老泪纵横,“都是微臣教子无方,以致于逆子做下糊涂事,微臣无言可辩,请陛下责罚。”
姜初月面露诧异,柳家人转性了,这就认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