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月的话说完，场上再度安静下来。
这通敌叛国的罪名，谁人敢当。
“大家不过是好奇而已，三妹妹何必这样猜度自家人呢。”
淑慎公主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是吗？”姜初月并不打算接她的话，“大姐姐应当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禁军如何行事，这是朝廷机密，我劝诸位还是少打听的好。”
她态度强硬，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哎呀，今日不谈朝政，不谈朝政。”
淑嘉公主笑着道：“你看这场内好多年轻的妹妹，不如让她们表演一些才艺可好。”
说着‘啪啪啪’三声鼓掌，立时就有人抬了屏风出来。
四周三三两两走动的贵女和郎君，也纷纷入座。
淑嘉公主又道：“今日表演才艺，获胜者，本宫有赏。”
“女娘嘛，赏红宝石头面一副，至于郎君，擅武的，弓箭一副，擅文的，莲花笔洗一件。”
“好……”
淑嘉公主的话落，赢得一片叫好声。
场内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姜初月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打量着场内，大部分都是一些年轻未婚的郎君和娘子。
少部分已经成婚，尤其柳家的人，几乎都在。
她看向不远处的晏清时，他一袭青衣，端端正正坐着，有人和他攀谈，他便交谈两句，没有人和他攀谈，他便静默不语。
这不疾不徐的模样，颇有君子风范。
知道他已经和岁宁公主和离，而且如今还身居要职，一时间长安的贵女们，心思又活络起来。
这其中，姜初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五公主德安。
她那眼神，几乎要黏在晏清时身上。
这痴迷的模样，让姜初月也觉得惊讶。
她没想到，德安竟然还没歇了心思。
姜初月蹙着眉，收回目光，没有注意到，她刚转头，那人的视线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从入府开始，她就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在暗中看着自己。
她打量了一圈四周，却一无所获。
只好吩咐碧彤，多多留心。
思索间，表演已经开始。
最先出场的，是左仆射张衡远的嫡女张扶溪，她以梅林为景，做了一幅画。
寥寥几笔，却勾勒的生动有趣，倒是应景。
一时间获得不少人的掌声。
接下来上场的，是右仆射王玄之女王清歌，她神色骄傲，不屑地看了一眼张扶溪，随即一甩袖子，摆好姿势，竟是要跳舞。
在长安，擅长跳舞的贵女并不多。
盖因贵族子弟所学的六艺中，并不包含跳舞，世人都将此，认为是上不得台面。
能突破世俗的眼光，做自己想做的事，倒是个不俗的女子。
姜初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细小的动作，却没有逃过淑嘉公主的眼，她凑上来道：“三妹可是喜欢这王家女的舞姿，她还有个胞兄，长得同她一样好看，待会儿三妹可要好好看看，是否喜欢。”
她说得暧昧，声音又不小，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姜初月心中冷笑，她若没记错，这王家是支持端王兄吧。
真是打得好算盘，先试探，后拉拢。
“是吗？”
姜初月笑得肆意，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端的是无限风流。
“难道只有王家郎君好看不成，二姐姐今日可不要藏私啊。”
她一颦一笑间，透露出对美色的喜爱。
淑嘉公主见此，面色更深了。
她就知道，这皇家公主，不管表面端得如何正经，私下里哪个不喜欢美色，不过是有所顾忌罢了。
听见这话，座下的年轻郎君，纷纷露出钦慕的神色，看向姜初月。
这岁宁公主，可跟淑嘉公主不一样。
淑嘉公主和驸马感情不好，寻常都是各玩各的，府中面首不少，好色的名声，也是人尽皆知。
可岁宁公主不同，她不但容貌倾城，武艺更是一绝，从宣王叛乱至今，长安的百姓都称她为护国公主。
这般人物，谁人不仰慕。
何况岁宁公主，如今手握禁军兵权，若是能搭上这条线，青云直上，岂不指日可待。
一时间，人心浮动。
年轻的郎君，纷纷跃跃欲试。
“岁宁公主还真是受欢迎。”
旁边蓦地传出一个声音，让晏清时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他转头看去，竟是崔自永。
“你看，她只要稍稍透露一点消息，这动心思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从平水县回来后，他们还未正式见过面，没想到竟然在这人见了。
崔自永摇着折扇，身体微微靠近他，面上神色未明，一时让人分辨不清。
见他不说话，又道：“晏兄，可是后悔了？”
晏清时手指紧捏茶杯，冷声问道：“怎么，崔兄也想去凑热闹？”
崔自永看着岁宁公主，露出一脸惋惜的神色，“我倒是想去，奈何刚刚成婚月余，不好对不起我的新婚夫人，你说是不是晏兄？”
若他没记错，崔自永娶的是卫国公夫人，娘家的侄女。
“是吗，听说令正是个大度的人，和崔兄成婚不过月余，就已经替你纳了两房妾室。”
崔自永面色一僵，手中的折扇紧紧捏着，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没想到晏兄，久不在长安，消息倒很灵通。”
晏清时好似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神色自然的品茶。
崔自永的妻子，在嫁给他之前，有一位自幼订过婚的青梅竹马。
奈何世事变化，青梅竹马家道中落，两人地位不相配。
因此被家人逼迫，取消婚约，青梅竹马分道扬镳，
那女子最终拗不过家人，嫁给新科榜眼崔自永。
但听说，每日不悲不喜，不怒不笑，刚成亲，就张罗着给崔自永纳妾，被家中婆母劝住，怕面上不好看。
刚刚过了月余，再度提及此事，婆婆称赞她明事理，识大体。
这听起来，像是一段佳话，可细细一品，便知夫妻之间并无情意，不过碍于家中长辈，才勉强度日。
此刻，被晏清时明晃晃的说出来，崔自永脸色难看至极。
他本就嫉妒晏清时，家世地位皆不如自己，可偏偏科考的成绩，比自己好，更甚至还娶了公主。
如今对方落魄了，他不免心中窃喜，想要嘲讽两句，谁知又反被对方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