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阁前，老鸨打量着两位年轻的郎君，见他们身着锦衣罗袖，腰间挂着玉佩，颇为富贵，顿时眉开眼笑。
“牡丹、春梅，来客人了~”
故作娇柔的嗓音，传进花楼，立刻下来两位年轻的女子。
一个身着绿裳，一个身着鹅黄，扭着腰肢，妖娆地走来。
见是两位十分俊俏的公子，面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两位公子，里边请~”
她们二人一左一右，就要挽上晏清时和洛凌云的胳膊。
晏清时侧身一步，避开她的触碰。
洛凌云适时出声，“且慢。”
“敢问妈妈，玉烟姑娘可在？”
他面上笑意盈盈，手中一把折扇晃来晃去，倒颇有些纨绔公子的意思。
听见这话，老鸨笑脸一收，再次打量着二人道：“哟，你们找玉烟姑娘啊？”
洛凌云凑近她半步，笑着道：“不瞒妈妈说，我这兄弟听闻玉烟姑娘琴艺一绝，这不非要来听听，拦也不拦住，还望妈妈通融通融。”
说着就将两张银票，塞进了老鸨的手中。
那老鸨低头瞥了一眼上面的数额，再次笑起来，忙招呼二人道：“两位今日可算是来对了。”
“今日正好是十五，是咱们玉烟姑娘亲自挑选恩客的时候，两位这模样……”
老鸨说着拿起绢帕捂嘴笑起来，待笑完才接着说道：“两位这模样，定能被玉烟姑娘选中。”
晏清时全程眉头紧皱，不发一语。
他们跟着老鸨，在二楼的包厢落座。
“二位爷，这里视野极好，待会儿定能第一时间看见玉烟姑娘。”
老鸨挥着手中的帕子，招呼人上茶水点心。
洛凌云见状，从袖中又取出银票递给老鸨道：“妈妈，你看钱我们有的是，你看待会儿能不能让玉烟姑娘，直接选我这位兄弟。”
说话间朝晏清时看去，他不好再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只好微微一笑，点头道：“本公子仰慕玉烟姑娘琴声已久，还请通融。”
老鸨见他气质清冷儒雅，神情漫不经心，言谈间对她们也不甚在意，心中猜测他定是富贵人家的哥儿。
这般有钱的主儿，她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接过洛凌云递过来的银票，笑得眼见也看不见，“好说，好说，两位爷安坐，奴家这就去安排。”
说罢进来两位女子，各自抱着乐器。
见老鸨已走，洛凌云对着跟来的随从打了个手势，那人微一点头，顺着楼梯而下。
“你这般安排，还能知道，和她传递消息的人是谁吗？”
鼻尖时不时掠过甜香，让晏清时眉头紧皱，手中的扇子，晃得频率更高了。
楼下急攘攘一群人，都在等着玉烟登场。
衣着轻薄的女子，穿梭在来客之间，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调笑声充斥其间。
两人紧靠在一起，低声说话。
进来的女子，见他们迟迟没有吩咐，低声行礼道：“两位爷，不知想听什么曲子？”
洛凌云摆摆手，拿起一旁的果子塞进口中，不甚在意地说道：“弹你最拿手的就行，难不成你的曲子，还能比玉烟姑娘好听？”
见他们也是为玉烟而来，那两位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颇有些幽怨地说道：“两位爷既然是奔着玉烟姑娘来的，那奴家的曲子，恐入不了两位爷的耳。”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洛凌云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只好和她们调笑。
“不过，玉烟姑娘的暂时听不着，听一听你们的也尚可，好好弹，爷有重赏。”
他说完，见两个女子，已经去准备。
便对着晏清时，低声道：“那老鸨见钱眼开，等会儿定会让玉烟姑娘选你，如此一来，他们定会提前行事。”
“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这红袖阁里里外外，都被我的人包围，一个苍蝇都出不去。”
晏清时点点头，视线看向楼下。
“你最好提前行事，我并不想去见什么玉烟。”
洛凌云凑过来，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口中却悄声道：“放心，只是让你扰乱他们的计划，不会让你出卖色相的，否则，我怎么和殿下交待。”
听见这话，晏清时瞪他一眼，并未吭声。
一盏茶的功夫，他注意到洛凌云的随从，朝他打了个手势。
洛凌云起身，看向房间内的婢女，笑着道：“这位小娘子，长得细皮嫩肉。”
见那婢女红了脸，他又道：“可惜啊，人有三急，不知你们茅房在哪儿？”
他话题骤然一转，那婢女脸色青红交加，憋得很是辛苦，半晌才道：“奴婢带您去。”
“别别别，你给我指一指方向，本公子自去便可。”
他一副不好意思地样子，又惹得那婢女红了脸，软着声音，给他指了方向。
洛凌云了然点头，冲着那婢女勾唇一笑，施施然走了。
只留下满室春情，和皱着眉的晏清时。
房间内的几人，看着这位更加出众的公子，只觉心跳得愈发厉害。
可是触及他清冷的眸子，和不苟言笑的神色，又纷纷歇了心思。
这样的公子，如何会看上她们这样的。
晏清时目光打量着楼上楼下，倒是让他看见了好几位熟面孔。
他是知道，朝廷重臣都喜欢来这种地方，却不知这么明目张胆。
在平水县的时候，当地官员便十分奢侈，动辄便是宴饮。
席间山珍海味，美人歌姬，应有尽有，数不尽的奢靡。
如今到了长安，本以为会不一样，其实不过是换了种更隐蔽的方式。
其奢侈无度，或许无法想象。
他心中涌上担忧，大齐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吏治不清，臣子若都这般，大齐焉能有明日。
思索间，楼下一阵呼唤之声。
他抬眸看去，中间的高台上，烛火尽数熄灭，数条烟粉色的薄纱，自屋顶高高垂下。
似梦似幻，似远山薄雾，又似晨间密林，说不清的朦胧之美。
这般地方，若是待上几日，恐怕骨头都要酥软了。
三声铜锣响毕，老鸨扭着身子登场。
“感谢诸位贵客光临，今夜还是老规矩，有玉烟姑娘亲自挑人，被她挑中的人，不仅费用全免，还能和玉烟姑娘共度良宵。”
老鸨话音刚落，台下纷纷攘攘开始叫喊。
“快下去吧，请玉烟姑娘上来……”
“快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