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除了参加一些官方活动,朱棣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梅园度过。
一起读书,闲话家常,陪小胖子疯耍,一起吃饭……
两个人的病痛在相互陪伴中都大为减轻。
朱权和阿楹都很知趣地不来打扰。
有炖回到王府才发现,患病的并非母妃,而是玉姗。
玉姗的身子虚亏得厉害,怕是要不行了。
他在信中没有瞒着妙锦,如实讲述了玉姗的病情。
有炖短时间内回不来,朱棣让朱权在京师再留些日子,多陪妙锦说说话。
病情刚有好转,朱棣又像陀螺似地忙个不停。
朱权时而来梅园小坐。
他深知妙锦和朱棣关系修复不易,很少提及有炖。
人生在世,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纵然有炖天纵英才,也逃不过这一设定。
朱棣动情时或摸摸手,或拥或搂,但都适可而止,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让妙锦心中的戒备大为放松。
妙锦没对这层关系进行清楚的界定,她见不得朱棣痛苦,哪怕某些举止逾越了界限,她要朱棣健健康康地活着。
没有朱棣,她和小胖子的生活将天翻地覆。
皇后以性命相逼,坚持让太子妃假怀孕的肚子占一个太子嫡子的名额。
朱棣拗不过,只好随她去。
三月,太子妃顺利“产子”,起名为朱瞻墡,因为体弱,被养在宫外,鲜为人知的去处。
朱棣心中溢满浓浓的挫败感,皇后的状态近乎疯魔,她认定了朱棣想让小胖子继承皇位,不顾一切地阻止。
他的头疼病又犯了,妙锦整夜整夜地陪着他,日渐憔悴。
朱棣和她都需要一个帮手,最得力的帮手莫过于有炖,他能解决一切难题。
朱权每日到梅园弹琴,清澈如水的琴音渐渐抚平了妙锦的焦躁。
“你别怕,也别急,慢慢来,事情总会有转机”,朱权安慰道。
“只要四哥把身子骨养好,什么都不用担心”。
数日后,陈天平被交趾国王黎苍的兵马邀杀,前大理寺卿薛岩遇害,黄中被迫带兵返回。
四月,周王世子妃吕玉姗病逝。
妙锦震撼不已。
“才二十多岁,太可惜了,那么贤惠懂事的一个人,”朱权唠叨个不停,甚为惋惜。
“妙锦,你可要养好身体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什么都没健康的身子骨重要”。
“人活着,不能太较真,你这些天的状态挺好,要保持住,别为难自己,顺其自然,别人的闲言碎语,你就当他们在放屁”。
“凡是盼着你好的,不会拿些屁话来伤你”。
“你一个活生生的人,凭什么按照别人设定的规矩来,自己怎么开心怎么过,让那些不相干的人全都滚蛋”。
“妙锦,你可不能瞎想,明白吗?胡思乱想没用,关键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握紧手中的权力,把四哥的身体看护好,让他护着小胖子健康长大”。
妙锦很感激朱权说这些话,很多道理,她都懂,但是有时需要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
后来妙锦才知道,有人造谣,说世子妃为了给妙锦腾地方坚持不肯服药。
五月,有炖奉旨返回京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浑身上下透着沧桑。
妙锦上前抱住他,紧紧地抱着,许久没有说话。
有炖将下巴垫在妙锦的头上,声音嘶哑,“我没事”。
妙锦下厨熬粥、炖汤,服侍有炖喝下。
有炖吃饱睡去,第二天照常上朝。
朱权获准离京。
齐王朱博返回京师。
这是朱棣与道衍商量着定下的规矩,藩王不能同时回京。
朱博遭大臣弹劾,在朝堂上厉声喝斥道,“奸臣喋喋,又欲效建文时耶!会尽斩此辈。”
朱棣听后十分不悦,让有炖去京师齐王府给朱博传旨,叫他静思己过。
妙锦扮成周王府舍人跟着。
朱博身穿织金团纹袍,上下打量着有炖,“世子怎么有时间过来?”
有炖正色道,“齐王朱博接旨”。
听说被削夺官属护卫,朱博火冒三丈,大发牢骚,“我何罪?定是奸臣害我”。
有炖冷冷地看着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朱博被刺痛,破口大骂道,“要说有罪,你睡了徐妙锦那小娘们难道没罪?你有什么资格到我面前宣旨?还不是四哥被奸臣蒙蔽,看我不顺眼”。
有炖眸中闪过一团杀气,“七叔慎言,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无端连累被骂,妙锦的心情糟透了,本想出来散散心,没想到迎头碰上倒霉事。
“他敢大放厥词,今上不会饶过他”,有炖宽解道。
“肯定很多人都像朱博一样议论我”,妙锦顿觉窒息,喘不上气来。
有炖见她脸色难看,只好先带她去最近的云英书店休息。
熊宁杉带他们到书店后院。
“你们吵架了?”熊宁杉打量着两人问道。
“没有,只是累了”,有炖语焉不详,更加重了熊宁杉的疑心。
“世子妃的事,不能怪到妙锦头上,她吃不吃药关妙锦什么事?
妙锦听后心中疑窦顿生,挣扎着站起身,对有炖说道,“我感觉好多了,回去吧”。
熊宁杉没意识到自己多嘴,仍在滔滔不绝地劝说,“你不知道妙锦心里多苦,要不是盛寅的药方,她的头疼病就落下病根了,你别不知珍惜”。
听说妙锦头疼,有炖不禁愣怔,转瞬恢复正常,连声应着,没有细问。
回到梅园,妙锦开始问有炖,“世子妃为何不吃药?”
“你别听宁杉瞎说,没有的事”,有炖把她搂入怀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才二十多岁,如果好好吃药,怎么会病得越来越重”,妙锦越想越觉得可疑。
“不能把所有不幸的事都归咎于自己,玉姗上次来京师前身体已经很差了,宫里的陈御医为她把过脉,知道她的身体状况”,有炖心疼地问道,“你头疼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瞒着我?”
“我没事,小毛病而已”,妙锦不想让他担心。
“只要身体不舒服,多小的毛病都得第一时间告诉我,玉姗的事都是因为我疏忽大意,我绝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有炖亲吻着她的秀发,心痛难当。
“我以后每天向你汇报身体状况,事无巨细全都说一遍,直到你厌烦为止”,妙锦环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
“我不会嫌烦,爱都爱不够,怎么会烦呢?”他的嘴像抹了蜜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