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萍水相逢豪赠
作者:牵着猪漫步   最伟大的作品!最新章节     
    翻墙子和探道子抬了担架,跃入船中。卜算子等跟着跃入,叫道:“开船,开船!”
    金泽丰见其势无论如何不能拒却他六人同行,便说:“六位子兄,你们要随我同行,那也未始不可,但对我师父师母,必须恭敬有礼,这是我第一句吩咐。你们如不听,我便不要你们服侍了。”捣练子说:“中南六子本来就是彬彬君子,天下知名,别说是你的师父师母,就算是你的徒子徒孙,我们也一般的礼敬有加。”
    金泽丰听他居然自称是“彬彬君子”,忍不住好笑,对龚政伟说:“师父,这六位老兄想乘咱们坐船东行,师父意下如何?”
    龚政伟心想,这六人目前已不致向东华派为难,虽同处一舟,不免是心腹之患,但瞧情形也没法将他们撵走,好在这六人武功虽强,为人却是疯疯癫癫,若以智取,未始不能对付,便点头说:“好,他们要乘船,那也不妨,只是我生性爱静,不喜听他们争辩不休。”
    探道子说:“龚先生此言错矣,人生在世,干嘛有一张嘴巴?这张嘴除了吃饭之外,是还须说话的。又干嘛有两只耳朵?那自是听人说话之用。你如生性爱静,便辜负了老天爷造你一张嘴巴、两只耳朵的美意。”
    龚政伟知道只须和他一接上口,他五兄弟的五张嘴巴一齐加入,不知要吵到什么地步,打架固然打他们不过,辩论也辩他们不赢,当即微微一笑,提声说:“船家,开船!”
    捣练子说:“龚先生,你要船家开船,便须张口出声,倘若当真生性爱静,该当打手势叫他开船才是。”探道子说:“船家在后梢,龚先生在中舱,他打手势,船家看不见,那也枉然。”卜算子说:“他难道不能到后梢去打手势么?”摸鱼子说:“倘若船家不懂他的手势,将‘开船’误作‘翻船’,岂不糟糕?”
    中南六子争辩声中,船家已拔锚开船。
    龚政伟夫妇不约而同地向金泽丰望了一眼,向中南六子瞧了一眼,又互相你瞧我,我瞧你,心中所想的是同一件事:“常寿说受人之托来给阿丰治病,从他话中听来,那个托他之人在武林中地位甚高,以致他虽将东华派掌门没瞧在眼里,对东华派的一个弟子却偏偏十分客气。到底是谁托了他给阿丰治病?他骂瓦洛佳为‘他妈的老混蛋’,自不会是受了瓦洛佳之托。”若在往日,他夫妇早就将金泽丰叫了过来,细问端详,但此刻师徒间不知不觉已生出许多隔阂,二人均知还不是向金泽丰探问的时候。
    焦美媛想到第一名医常寿也治不了金泽丰的伤,说他已只有百日之命,心下难过,禁不住掉下泪来。
    顺风顺水,舟行甚速,这晚停泊处离兰封已不甚远。船家做了饭菜,各人正要就食,忽听得岸上有人朗声说:“借问一声,东华派诸位英雄,是乘这艘船的么?”
    龚政伟还没答话,翻墙子已抢着说:“中南六子和东华派的诸位英雄好汉都在船上,有什么事?”
    那人欢然说:“这就好了,我们在这里已等了一日一夜。快,快,拿过来。”
    十多名大汉分成两行,从岸旁的一个茅棚中走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朱漆匣子。一个空手的蓝衫汉子走到船前,躬身说:“敝上得悉金少侠身子欠安,甚是挂念,本当亲来探候,只是实在来不及赶回,飞鸽传书,特命小人奉上一些菲礼,请金少侠赏收。”一众大汉走上船头,将十余只匣子放在船上。
    金泽丰好奇说:“贵上不知是哪一位?如此厚赐,金泽丰愧不敢当。”那汉子说:“金少侠福泽深厚,定可早日康复,还请多多保重。”说着躬身行礼,率领一众大汉径自去了。
    金泽丰心想:“也不知是谁给我送礼,可真稀奇古怪。”
    中南五子早就忍耐不住,齐声说:“先打开瞧瞧。”五人七手八脚,将一只只朱漆匣子的匣盖揭开,只见有的匣中装满了精致点心,有的是熏鸡火腿之类的下酒物,更有人参、鹿茸、燕窝、银耳一类珍贵滋补的药材。最后两盒却装满了小小的金锭银锭,显是以备金泽丰路上花用,说是“菲礼”,为数可着实不菲。
    中南五子见到糖果蜜饯、水果点心,便抓起来塞入口中,连叫:“好吃,好吃!”
    金泽丰翻遍了十几只匣子,既无信件名刺,亦无花纹表记,到底送礼之人是谁,实无半分线索可寻,向龚政伟说:“师父,这件事弟子可真摸不着半点头脑。这送礼之人既不像是有恶意,也不似是开玩笑。”说着捧了点心,先敬师父师母,再分给众师弟师妹。
    龚政伟见中南六子吃了食物,一无异状,瞧模样这些食物也不似下了毒药,问金泽丰:“你有江湖上的朋友是住在这一带的么?”金泽丰沉吟半晌,摇头说:“没有。”
    只听得马蹄声响,八乘马沿河驰来,有人叫问:“东华派金少侠是在这里么?”
    中南六子欢然大叫:“在这里,在这里!有什么好东西送来?”
    那人叫道:“敝帮帮主得知金少侠来到兰封,又听说金少侠喜欢喝上几杯,命小人物色到十六坛陈年美酒,专程赶来,请金少侠船中饮用。”八乘马奔到近处,果见每一匹马的鞍上都挂着两坛酒。酒坛上有的写着“极品贡酒”,有的写着“陈年佳汾”,更有的写着“绍兴状元红”,十六坛酒竟似各不相同。
    金泽丰见了这许多美酒,那比送什么给他都要欢喜,忙走上船头,拱手说:“恕在下眼拙,不知贵帮是哪一帮?兄台尊姓大名?”
    那汉子笑着说:“敝帮帮主再三嘱咐,不得向金少侠提及敝帮之名。他老人家说,这一点小小礼物实在太过菲薄,再提敝帮的名字,实在不好意思。”他左手一挥,马上乘客便将一坛坛美酒搬下,放上船头。
    龚政伟在船舱中凝神看这八名汉子,见个个身手矫捷,一手提一只酒坛,轻轻一跃便上了船头,这八人都没什么了不起的武功,但显然八人并非同一门派,看来同是一帮的帮众,倒是不假。八人将十六坛酒送上船头后,躬身向金泽丰行礼,便即上马而去。
    金泽丰笑着说:“师父,这件事可真奇怪了,不知是谁跟弟子开这个玩笑,送了这许多坛酒来。”龚政伟沉吟说:“莫非是万家欢?又莫非是瓦洛佳?”金泽丰说:“不错,这两人行事古里古怪,或许是他们也未可知。喂!中南六子,有大批好酒在此,你们喝不喝?”
    中南六子笑着说:“喝啊!喝啊!岂有不喝之理?”卜算子、探道子二人捧起两坛酒来,拍去泥封,倒在碗中,果然香气扑鼻。六人也不和金泽丰客气,便即咕嘟嘟地喝酒。
    金泽丰也去倒了一碗,捧到龚政伟面前说:“师父,你请尝尝,这酒着实不错。”龚政伟微微皱眉,“嗯”的一声。强章通说:“师父,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酒不知是谁送来,焉知酒中没古怪。”龚政伟点点头说:“阿丰,还是小心些好。”
    金泽丰一闻到醇美的酒香,哪里还忍耐得住,笑着说:“弟子已命不久长,这酒中有毒无毒,也没多大分别。”双手捧碗,几口喝了个干净,称赞说:“好酒,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