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闷油瓶打亮一根橙色的荧光棒,带着我们在一片雾气中行进,正色嘱咐道:“离这里的水远一些。”
我立即明白这是绝对不能碰的意思,不由心中有些后怕,想起刚才我和胖子作死的那一脚,差点给我踹进水里,难怪闷油瓶过来后脸色一直不太好。
我们一路往前走,这里的地质真的非常神奇。脚下的地势高度足够俯瞰前方整片区域,除了各种大小不一的黑色泉水潭之外,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的窟窿眼,下方你甚至能看到万马奔腾的地下河水在滚动,幽暗不见底。
这里与其说是地下空腔,不如说它似乎是一片地下深处的河谷,奇特的是,周围的植被完全是史前植物的形态,我心中暗叹,胖子之前说的仙境其实很符合。但绝对不是人间仙境,非要说的话,鬼域吧。
越往前走地势越低,我的注意力都在周围的泉水潭上,心说怎么样的水让闷油瓶都保持警惕,但他一直走在前面,脚步非常坚定,我不好去打扰。
胖子看了看远处的距离,很认真的看着我:“天真,这种时候了,小哥是不是已经有答案了?要是他也没有答案,我们得玩完。这地方你四处去看,植物的年龄他妈的比你们吴家发家史都长。”
我看他一眼,胖子继续道:“胖爷我绝对不是怂,实话实说,这完全就是一个史前化石森林动物园。这里的河谷地貌是怎么形成的,你心里有数了么?”
现在不适合想太多,但胖子的话提问的很是时候,我立即就明白了他在暗示什么。此处的河谷地貌,地下泉水和周围那种钙化雕像的成因,最终都会关联到一处。
走了一会儿,继续路过几处深潭,我上前问了问闷油瓶这里的情况,闷油瓶用光照了下四周那些深邃的潭水,说了一句:“张家的第九泉,实际上并不是九处泉水,而是八十一处。”
那我就明白了。
之前从悬崖上往下看的时候,也能看到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泉眼,显然九处泉水是不够看的。
那有真正的冥泉么?我眼神询问闷油瓶,他看了我一眼,说道:“原始苯教的说法里,其实叫做第八十二泉。”
我心里啊了一声,那就不是九九归一,是九九加一了。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他就道:“小哥有数就好,我们都跟着你走。”
我其实还有很多疑问横亘在心口,想要一次和闷油瓶聊个明白,但胖子一句话将其堵死了回去,我心里叹气,再往前走了一段,忽然就明显感到森林的级别更加原始起来。
我们停下,短暂休整,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变得难以形容起来。开始先是一段荒凉的空谷,只有孤零零几处水潭和地下水窟窿在咆哮,除此之外寸草不生。再往前走,一路的草甸茂密起来,所过之处爬虫和原始蛇类的尸体非常多,但没有任何猛兽存在的痕迹。接着继续向前,正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雪线,漂浮在视野的尽头。
我和胖子一路走来,心中寒意越来越深。
我估摸着这里在很久以前应该是有一处原始的河水将所有水潭连通在一起的,只是后来地面塌陷,被分割成了无数这样的潭水。
除此之外,能看到的景色十分多变,干脆胖子就给这里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善变林。
我略微修改叫法,暂时我们将洞穴后的这整片地下山谷称作:遍善林。
越往前所经过的水潭边汇聚的那些钙化雕像就聚的越多,休息间隙时闷油瓶再次强调,要小心这里的水质。
胖子一开始听成了水蛭,说难道棒槌神真是蚂蟥成了精么?虽然是扯皮,但眼看着话题终于聊上正轨,我咬咬牙,也问出一直以来卡在喉咙里的问题。
我先简单描述了一遍自己此前构思的石房子理论,观察闷油瓶表情变化,然后斟酌道:“之前你不告而别,是发现了什么?我们之前在洞穴里的经历是幻觉还是真实?”
闷油瓶转头,将视线移向远方,忽然二话不说从包里取出一捆绳子,一端绑在自己的脚腕上,另一端递给我,让我们每个人在自己腿上绑一圈,然后说了一句休息。
我想咬牙坚持,但胖子和闷油瓶看我的眼神十分坚决,我也不好意思提出自己来守夜了。
于是一番商议,秀秀和胖子轮流守前半轮,后半夜再换我和闷油瓶。其实这时候分不分天黑都已经无所谓了,你肉眼能看到的东西就是星河一样璀璨的矿物质光点和黑暗,习惯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和闷油瓶立马进入睡眠状态,这一觉睡得很死,但并不踏实,醒来的时候胖子手指头撑着眼皮打架,已经熬过头了,我连忙挪过去换他和秀秀休息。
周围十分静谧,很快传来胖子沉重的鼾声,秀秀一直眉头紧皱,睡得也很不踏实。
我挨着闷油瓶坐下,打算聊一下过来之前的状况,但刚一动,余光就看到远处水潭边,伏着一道黑影,正在死死盯着我们。
我操,我一个激灵,视线扫过去,差点跳起来,那是个鸟人!
闷油瓶一把按住我,抬手向下压,我立即闭嘴,此时再去看就发现虚惊一场。哦,确实是鸟人,但是一座雕像。
我们拧开手电来到这处水潭边,这里已经离那条雪线非常近了,抬头就能看到一个山的轮廓,这是最后一处水潭。毫不夸张的说,这里聚集的雕像真的是五花八门,全都一圈围在水潭四周,而水潭的正中间,立着一根布满窟窿眼的青铜雕像,无数荧光点环绕在它四周,但仔细看就发现,那些窟窿里爬着的是各种各样五彩斑斓的虫子,体内发出淡淡的光芒。
一时间我被震撼的说不出来话,心说怎么回事,这是门后的那种虫子吗?
走近那雕像的时候,闷油瓶突然拽了我一下,将我拽到他身后,我们互相对了一眼,我叹气,就问道:“从西王母国的人面鸟,再到盲塚里的铁鸟,难道史前文明里真的有鸟人么?”
闷油瓶摇了摇头,按住我蠢蠢欲动的手,说道:“仔细去看,它像什么。”
我定睛去看,忽然一道灵光直冲脑门,一拍脑袋,叫道:“我操,这这这,企——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