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三叔忽然直起身子,做了一个手势,这个动作我非常熟悉,在我小时候每次三叔闯了祸,碍于二叔的目光就总会嫁祸到我身上——我挨完二叔的骂,三叔就会做这样的动作,抬手轻拍我的头发,然后一块糖就会从我的头顶掉下来。
我聚精会神的看着三叔,想要看清他的脸,奈何火光依旧只能照亮他的身子。
就在这个时候,三叔开口了:“你有想过,你向古神献祭,为什么它能治愈你身体的疾病么?”
我摇头,这我真的不清楚,文丙回所说的原始苯教里的古人经验——似乎过去某段集中的时间内,人们统一都认为,可以播放这种模拟雷声频率的经文,通过祭祀来取悦古神,而一旦被古神选中,作为祭品被食用的前提,就是会优先治愈你身上的疾病。
这点我深有体会,想了想就道:“我记得当时经文播放了三遍之后,似乎有一种琉璃液体将我浑身包裹,应该是那种液体在我身上发生了作用。”
三叔点头,道:“我在福建寻找雷城的时候曾进入过一片塔林的遗迹,在那发现了一种黄金棺液,古时候人们都认为,浸泡那种棺液就可以治愈疾病。我曾以为那里就是雷城了,但进入最后一层时,我通过听雷得知了雷城真正的终点,就在赤鬼国里。还记得龙母墓里你看到的那幅壁画么?这里就是真正隐在云雷之中的遗迹。”
听雷,雷城。
赤鬼国,长寿国。
我看着三叔,这条逻辑似乎在说,听雷可以长生么?
三叔说道:“原本我和小哥联络,是想将你带到那座墓下去浸泡黄金棺液的,但最后一次听雷时我得知了更大的秘密。这种棺液并不是独有的,古人对于这种东西吹捧的太过了,实际上它的作用并不大,甚至在黄金棺液之上,还有一种琉璃棺液的存在。”
我愣了一下,就听他继续道:“治愈你肺病的那种液体,机理非常简单,那是无数种你肉眼看不到的虫子的活尸体,那些虫子在长期的岁月中身体吸收了各种矿物质里的微量元素,进入你的身体当中,会首先产生放射性,这就相当于在你被液体包裹的时候,身体内正在同时进行许多个细小的手术。”
我明白,但同时这种液体的治愈也是有限度的。
说白了,其实就是分布在矿道里的各种微生物细菌一样的东西,在你播放经文的时候,随着雷声的频率震动变化,矿脉中就会大量聚集这种起这种微生物虫子。
这个结论不一定精确,但显然是我们都能够接受的。
简单点形容,这和我们小时候接种疫苗的原理十分相似,只不过直接就是让病毒或者病原微生物进入肌体产生刺激,所以正常情况下,人体会直接承受不住这种入侵,当场疯掉都有可能。
但非正常的情况下,当你本身就有旧疾,那么你坏掉的器官,就会优先被动承受这种病毒,甚至被重新激活。
所以当时如果三叔没有让文丙回调换小花的录音,很可能小花面临的会是和我截然不同的结局。
我不由长出一口气,这种情况如今形容起来三言两语就能说清,但古人不一定能研究的明白。
但具体的原因我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三叔这时候继续道:“那些虫子运行的轨迹,在原始苯教里,就叫做鲁神。鲁是三十三类非人里唯一能吞噬和吸食其他非人的一种力量,在苯教已经消失的文献里有一种说法:鲁神是人间一切疫病的起源。”
而它之所以也能治愈疾病,用三叔的说法就是:死而后生,否极泰来。
就在这个瞬间,我感觉到一种遍体的麻意传来,我在黑暗中和三叔对视,听到他说:“终极,是万物迎接的终点,这一次能否否极泰来,要靠你们了。”
终点?这和我当年在墨脱对于终极的理解非常相似,但与闷油瓶告诉我的概念并不相同。
三叔忽然笑了一下,看了眼闷油瓶的方向,对我道:“他告诉你的终极,是张家人对外遮掩了终极存在之后,无数人趋之若鹜追求的终点。而我告诉你的终极,只针对起初的张家。”
意思很明白了,沙姆巴拉洞穴之后的地方,诞生了最早的张家人,张家从诞生之起就存在终极这个概念,他们认为万物会迎来一个终点。于是在漫长历史中,张家通过朝代间的更迭交替,控制了整个社会系统的运作,终极这个概念的本质被掩盖,所传递出去的,就只有修行的终点这一个简单信息。
换句话说,终极就相当于张家人的起点,而对于古时候的无数方士而言,只会被这种表象所吸引,追着鲁神生长出的矿脉来到昆仑山下,在这里迎接自己修行的终点。
但不可否认的是,来到这里的人最终并没有修行成功,也许有,但最终依然成为了外面宴会里宾客们尸体大军中的一员。
那么,张家人和终极的渊源是什么?换句话说,张家人真是通过听雷长生的么?
听到这里,我不免心中有些震动,刚想问话,三叔就骂道:“妈的,兔崽子,你急什么,听好了,现在我就原原本本告诉你,这一切真相的始末。”
接下来三叔的叙述中,我终于明白他突然提到听雷和那种能治愈人体疾病的液体是为什么。
准确的说,终极的起源,这所有的一切,始于一场匪夷所思的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