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孩子睡得已经非常熟了,网上搜了搜,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似乎除了吃就是睡,能睡是好事情。
闷油瓶动作非常轻,俯身一把捞起孩子,小心翼翼放在旁边的钢丝架子床上,然后看向我。
我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似乎是我矫情了。挪过去在床上躺下,闷油瓶睡在床沿外侧,转身面向我,忽然又靠近了一些,抬手在我背上一下下的轻拍,跟他刚才哄孩子睡觉的动作有神似之处。
我就呆住了,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开口道:“睡吧。”
过程就不描述了,总之最后我刚睡饱吃完午饭又睡了一顿。托孩子的福。
做了一个梦,梦到我面前出现了一匹天马,马屁股上长了无数根尾巴,旁边有空白音在我脑中回荡,告诉我只要抓住其中一条尾巴就能实现愿望。清醒的时候我对于这样的说辞是不屑的,但梦里我犹如发了癫,对着马屁股穷追不舍。渐渐的,马直接腾空飞起来,喉咙里竟然吐出一声猿的啼叫声,然后它转头看着我,我就看到了我自己的脸。
那应该是我心猿意马的样子。
我从梦中惊醒了。
醒来后一对眼睛跟我大眼瞪小眼,就看到孩子趴在我胸口,笑容灿烂,哈水流了我一脸,我抬手擦干,在他衣服上抹净。转了转脖子,一片阴影投下来,闷油瓶肘撑着脑袋,侧身对着我,淡淡的看着我们。
我赶紧拾掇心情,刚才的梦实际上非常奇特,我准备记录在我的素材本上,未来花些时间好好去回味一番。
但眼下,孩子趴在我身上,正在一点点往下拱,顺着我肚子的呼吸起伏一上一下。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意思是:你把他放上来的?
闷油瓶摇了摇头:“他自己可以爬。”
言下之意,孩子是自己选中了我。我轻拍他的屁股,心说难得啊,放着你们族长这个香饽饽不去抱,竟然选择了我。
“对了,他不用穿尿不湿么?”我转头看着闷油瓶。
闷油瓶听到我的话也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
然后我就感到肚子上一热,下一秒孩子就被闷油瓶拎了起来,我低头看着湿了的衣服,他在闷油瓶怀里扑腾了一下,笑脸对着我,模样天真极了,看得我想吃小孩。
张家小辈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想起老妈说我小时候尿床,我长叹一声,现在时代不同了,不流行这个了,流行尿人。
我将照片拍下来,一并发给张悦山,准备敲诈一笔赔偿金。
一转头,孩子还在看着我,伸出两只胖手要来摸我的脸。算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心说。
起来换了衣服洗了澡,下午我来到书房,拿出我的素描本和树屋的设计图,支开画架。这里面还有许多细节需要完善。明天张悦山一到送走孩子,我给胖子买的树再有些日子也就到了。
得想办法弄点劳动力过来,我心里打着算盘。
没一会儿,如隔三秋就屁颠屁颠跑进来,一下子跳在我的书桌上,叼起我的文献,陆地巡洋贱也骑着饼跑进来,我一看,立马从凳子上起来,飞起一脚把陆地巡洋贱弄下去,再把饼提起来,饼呜咽一声,趴在桌上,还不等我来得及可怜它,它直接抬爪把我刚铺开的图纸拍飞。
屋里一下鸡飞狗跳,饼这只狗的性格很有问题,平日里看着蔫不拉几很好欺负,但一得便宜立马就会卖乖,开始称霸一方。
我吹了一段哨音,三只狗立马停下动作,耳朵一抖,同时回头看着我。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指挥饼坐好,然后看着另外两只狗:“陆地巡洋贱!”
那只德牧一个激灵,就看着我,我又吹了一道哨音,正犹豫要下达什么命令,余光就看到它忽然迈开腿在屋里跑起来,似乎以为我要跟它做游戏。
接着如隔三秋也在屋里横冲直撞起来,两只狗虽然体力不佳,但非常灵活,一直往不同的方向跑。
我边追狗边心想到底是哪一步错了,接着就眼前一黑,直接撞在一个人身上,闷油瓶一把拽停我,我看着他,一拍脑门,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我吹的似乎是解散做游戏的号子。
重来重来,我心说。
转头给三只狗重新下了禁令,于是狗被我们抓回来,乖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重新坐回去,闷油瓶来到我身边,我看他手上空着,问道:“孩子呢?”
他指了指门外,我偏头看了一眼,胖子正带着孩子举在他头顶,玩那种很土的坐飞机游戏,但看他架势,似乎有把孩子抛到空中真的飞一段的冲动。
我揉了揉眉心,心说下午的工作是进行不下去了,这可真是出师不利,就起身和闷油瓶一起带着三只狗到院子里。
“怎么?”胖子看着我,嘿嘿一笑:“说你六根不净吧,小辈面前你装什么逼,人走了你有的是时间造,先别忙,你过来一下,看这是什么。”
我走过去,闷油瓶把草席子拉出来,胖子放下孩子,几个人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就看到胖子手上多了一对木头雕的人偶像。
我接过来看了看就皱了下眉头,这对木头人偶只有我一个巴掌那么长,造型非常奇特,对我们来说不算特别吓人,但对孩子就不一样了。我侧过身挡了一下,对胖子道:“这是蒙古族萨满的法器,我记得应该叫做翁衮。”
这是个古董,但一般的翁衮多是青铜筑的,木头的就没那么值钱。这种法器的种类非常多,据说是用来请神附体的,而翁衮既保护神灵,又保护恶魔,所以也有善恶之分。
“你从哪儿来的?”我问道。
胖子道:“咱们那棵树下面挖出来的。”
我一愣:“你动我树了?大中午你不睡觉,你跑地里做什么?”
“走走么。”胖子看着我:“动你的树,又不是动你的命。”
树就是我的命,我其实很想这么说。看了一眼闷油瓶,我转头问胖子:“什么情况,你搞什么?这真是树下面挖出来的?”
“不信你跟我走。树下面的土被松过,这两个东西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我注意到胖子话里的重点,提问道:“你的意思是,土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上来的,而不是有人动了我们的土。”
“谁能在你小三爷头上动土啊。”胖子叼起一根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