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二郎的左右，左边的书生犹自在凝目沉思。
    而右边的那位书生，则开始在草稿之上，不时写上几个字。
    一副尚在构思文章的模样。
    这么如此迥异的画风，实在是刘进深感蛋疼。
    虽然这是刘进自己第一次来当这个乡试的考官。
    但是他好歹也是进士出身，而他当年的乡试情况。
    怕也就与常升左右那两位差不多。
    根本就没有见到过这种拿到了试卷。
    三天的考试，这才仅仅只是刚刚开始前奏。
    就这么挥毫泼墨，自信心爆棚的考生。
    看了半天，刘进又晃晃悠悠地到考场各处去逛了一圈。
    几乎所有的考生，有些是在假寐，有些是在思量怎么解题。
    有些不时写写画画，又停笔沉思。
    这让刘进深感欣慰，这才像是正经的考生。
    看来那个粗鄙武夫就是在瞎鸡儿胡闹。
    不知不觉之间，便到了正午时分，一干考生们纷纷拿出了干粮，开始填肚子。
    这个时候，刘进终于又来到了常升附近的考棚。
    就看到了这货此时正在东张西望着，直到看到了自己。
    就朝着自己频频招手，这直接就将刘进给整懵逼了。
    可他还是只能硬起头皮上前，可同时又不想要失去身为考官的威严。
    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脊梁不那么弯。
    “常二公子，您，咳咳，你有何事？”
    常升朝着刘进点了点头，指了指跟前的试卷问道。
    “我想问一问，写完了是不是就可以交卷了？”
    此言一出，附近的考棚内的考生们，全都鼓眼了眼珠子。
    满脸难以置信地朝着这边望过来。
    直到有人看出问考官这个问题的大神是谁之后。
    顿时就乐了，要不是考场规模所限。
    恨不得吐槽一番这位常二公子就踏马是来考场搞笑的。
    刘进足足愣了得有两息的功夫，这才歪着脑袋。
    “你要交卷？”
    “不合规矩？”常升不禁一愣。
    “……只要常二公子你觉得你答题没有疏漏，自然是可以交卷。”
    “只是，现如今才是第一场考试的第一天而已。”
    “你真的不再仔细检查检查，现在就要交卷？”
    看着那位满脸全是难以置信之色的考官。
    常升打量了一眼自己那答得完美到令人发指的试卷。
    “不必了，我已经写不出比这一篇更完美的文章了……”
    此言一出，就有不少的噗呲之声此起彼起。
    就好像是一群斯文人集体服用了夹生的地瓜一般正在放着连环屁。
    刘进看着那自信到近乎自恋的常升。
    忍不住微微后仰。
    “既然常二公执意交卷，那便请你留下试卷还有稿纸，径直离开吧。”
    “那我就走了？”常升试探性地又问了一句。
    看到刘进很确定地点了点头，这才毫不犹豫地大步而去。
    刘进想了想，又有些不太放心地快步跟上。
    一边还不忘记让人去将常升的试卷给收起来。
    至于好奇心，呵呵，虽然有点，但不多。
    自己还是跟着常升，避免他干扰其他考生才是正经的。
    等到将常升送到了考场门口，看到这厮安安稳稳地离开之后。
    刘进这才折返回去，那位前来收拾的吏员已然拿着卷子离开。
    。。。
    吴翰林看到了吏员匆匆行来，将那个装着常升考卷以及稿纸的袋子递到了跟前。
    吴翰林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接过了袋子直接扔到了一边去。
    开始闭目养神，他可不希望让常升那个不学无术的粗鄙武夫。
    他那令人眼瞎的文章来污了自己这双进士出身的招子。
    正当他闭目养神之际，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刘进晃晃悠悠地溜达了过来。
    就看到了主考官吴翰林正脑袋枕在胳膊上睡得甚是香甜。
    目光一移就落在了案几上的那个纸袋子上。
    看着那纸袋子，回想起常老二一脸兴奋在那里挥毫泼墨的画面。
    刘进的内心里边顿时骚动了起来。
    不为别的，他就想看看，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到底都在那考卷之上，涂抹了什么鬼玩意。
    倘若就是鬼画符一般的玩意，回头也可等科举结束。
    拿此当成笑料与一干同僚分享。
    心里边这般想着，刘进就将那个纸袋子打开。
    将里边的试卷给拿了出来，摊开在手中。
    只一眼，刘进就像是被腚眼瞪了一眼的肛肠科医生般。
    两眼圆睁，难以置信地咧开了嘴。
    “这，这，这……”
    随着那刘进结结巴巴的声音响起。
    已然正在跟周公的黄脸婆相会的吴翰林满脸不乐意的坐直了身子。
    “你也是考官，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大人，你，你来看看这常二公子的试卷。”
    刘进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将那份试卷朝着吴翰林递过去。
    吴翰林甚是嫌弃地瞥了一眼，不禁一呆。
    那张试卷上，没有他所想像的童趣体书法。
    有的是十分标准并且还很是赏心悦目的楷体。
    并且整张卷子之上，竟然没有因为修改而涂抹上的墨块。
    接下来，吴翰林伸手夺过了卷子。
    许久之后，在一旁已经站了许久的刘进忍不住小声问道。
    “大人，常二公子的这份答卷如何？”
    “……”吴翰林看了眼刘进。
    “你真能确定，这篇文章是常二郎所写？”
    “这，大人何出此言？”
    “你自己看看，这能是一个不字无术，胸无点墨之人能够写出来的吗？！”
    吴翰林忍不住瞪了刘进一眼，手指头戳在了那张试卷上。
    作为科举入仕的刘进，亦是一脸的懵逼。
    甚至有一种想要冲出考场去将常老二追回来。
    让他重写一遍给自己瞧一瞧真伪的冲动。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
    迎着那刘进投来的疑惑目光，吴翰林眉头一皱。
    唤来了方才那位负责收卷的吏员。
    “你确定这份试卷是从常升的考棚里边搜出来的吗？”
    看到这位吏员指天画地的发誓。
    这的确是从常二公子考棚中搜出来的。
    直接就将这间考场内的正副主考官都给整无语了。
    面面相觑半天，最终吴翰林幽幽地叹了口气。
    “大人，那接下来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