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林场,顾名思义位于北关南郊。
可实际却比整个北关的占地更为辽阔,茂密的森林,是除了关口以外,北地关内的第二道天然防线。建筑关口城墙所需的木料,也全都采自于此。目前林场已经开采的范围,仅有整片森林的不到三成。
裘玥华邀请众小姐狩猎的地方,是位于已经开采的林场南部,挨着山脚,一片有待开采的地带。
才被驻北军清理过不久,没有凶猛野兽出没,不然各家也不敢放心让她们来这个地方狩猎。
方才放话要与卫云岚再比上一比的屠悠,一进林子就已窜没了影。
几位武将家的小姐紧随其后,四散在林间分开。
倒是在先前赛马中,取得头两名的黄玉玲与裘玥华不紧不慢,一个正拿帕子细细擦拭手中的长枪,另一个则从丫鬟手中接过一张精美得过分的长弓,不紧不慢地翻身上马。
卫云岚正琢磨先往哪一方向去,一扭头便看到刚出发的黄玉玲与裘玥华两人。
瞥见卫云岚眼底的惊讶,黄玉玲满腹自信地道:“先出发未必猎到的猎物多,射猎比的是准头,可不是时间。”
她最擅长的武器虽然是长枪,可射箭的准头,也不比军营里一般的小兵差!
裘玥华则耸了耸肩,一派坦然自若地开口道:“我可没那么精通骑射,先前能得第二,靠的不是骑术,是我身下这匹马。至于射猎……我这张弓倒是不错,但也不能让我百发百中。”
“能不空手而归就行,我可不去与你们争什么第一第二。”
卫云岚没有想到,看上去姿态高傲,目空一切的裘玥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心直口快,有一说一的裘小姐,果然有几分可爱。率真的可爱。
“云岚,我准备往山脚去,你可要与我一起?”
林场外围没什么猎物,黄玉玲一开始就没准备在最外圈打转,背好长弓与箭囊后,就对卫云岚邀请道。
“卫小姐,我要是你,可不与她走一路,到时猎物都被她抢了去,还拿什么与屠小姐比?”裘玥华在旁插口说道。
要不是已经了解,裘玥华讲话就是这么个样子,换作第一次听,定觉得颇有几分阴阳怪气。
卫云岚倒是没有往心里去,伸手指了指前面西边,“我准备往那边去。”
“那我便先行一步,晚些时候再见。”黄玉玲说着,双脚一夹马腹,口中喝道,“驾!”
她身下的汗血宝马,霎时便向南边山坡的方向奔去。
身后的丫鬟见状,连忙也快马跟了上去,再慢一些可就要被远远地甩在身后,连影都找不到了。
裘玥华与卫云岚身下的两匹马并驾齐驱。
忽然,林子侧面窜出一道虚影,停在前面七八丈外的草丛间。
“是野兔。”裘玥华眼前一亮,立马搭弓射箭。
她这把弓所需的力量,明显要轻于普通的弓,没费太多力气,便被拉了满弦。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飞出。
却与预想的方向截然不同。
卫云岚原本还盯着兔子瞧,那箭却根本没有射入视野。
向旁侧了侧头,才看到原来是扎中了旁边相隔三丈距离的一棵树。
这偏差的,可不是一般的远!
裘小姐果然坦率,她确实不精通弓箭。
“这兔子真是胆小。”眼瞅那只正在吃草的兔子,听到射箭声后,嗖地一下跑没了影,正想射第二箭的裘玥华遗憾道。
“早知道该让你先射。”
话音刚落,刚才那只兔子又冒出头来,裘玥华的第二箭,仍旧射在偏离三四丈远的位置。
也幸亏边上没有别人,不然这个准头,还真叫人有些心惊胆战。
就在她第二箭射空的同时,卫云岚也从箭囊中抽出一支,搭箭上弦,对准兔子脑袋朝向的正前方两寸处,嗖一下射了出去。
正中脖颈。
跟着卫云岚过来的听雪,上前将猎物取了回来。
眼见那一箭毙命,死得格外干净的兔子,裘玥华眼角抽了抽,“咱俩也分开走吧,不然我看得实在酸的慌。”
她能接受了自己准头差,射不着猎物,可实在看不得自己两手空空,同行者满载而归。
“卫小姐,我就在外面这里打打转。”
“不过你也别深入林子太多,虽说附近一带都被驻北军清理过,安全得很,但山林深处,还是有一些猛兽存在的,尤其是往山上去那个方向。”
“我晓得了。多谢裘小姐提醒。”卫云岚抱手一拱,之后继续向前行去。
许是这里不对外面开放的缘故,林间穿梭的小兽颇多。
才向前走没多久,卫云岚便又猎到一只野兔,一只山鸡。
恰巧有两位小姐,追着一头鹿儿从旁经过。
瞧见卫云岚身后,听雪马背上挂着的猎物,惊讶道:“卫小姐这么快就有所收获了?”
“那鹿跑得忒快,我们两人是追不上了。不如卫小姐试试,能否将那鹿儿也射中?”
卫云岚本也瞧上了那一头鹿,不过瞧到它身后有人追,这才没有贸然出手。
现下连追着的人都不介意,断然没有再放弃的道理。
卫云岚追着鹿儿跑了一段,弓弦拉满,射箭而去。
箭头略偏了一些,射在了鹿身旁的地上。
受到惊吓后的鹿,跑得更快,想要射中,比先前更难。
卫云岚谨记先前萧先生教自己射箭时所说的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镇定下来。
随后在马背上,瞄准鹿儿前行的方向,嗖地一下将箭射了出去。
这一次终于射中了鹿儿的后臀。
耳边似乎又响起,昨夜邹云教自己暗器手法时的提点,谋而后动,沉着冷静,不留后患,出必致命。
这般想着,她又冷静地补上第二箭。
箭中脖颈。
“轰”的一声,奔跑中的鹿应声倒地。
溅起一阵沙土,连带着枝头的树叶仿佛都跟着颤动了一下,发出一阵“莎莎”声响。
这阵声响在卫云岚带人靠近以前,很快又消失不见。
从始至终,没有人注意到这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