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良善人。
    白晔伸手摸摸怀里人儿的头发，没说话。
    就安静，听她说在单位里发生的事儿。
    这会儿，军区大院孟家远远就能听到家里面有争执声。
    孟晓欧，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准备入睡。
    这回，她不想参与进娘家事儿。
    清羿单位能放假回家的次数不多，时间还不固定。
    自己这个孩子来的不容易。
    她得好好养着他。
    客厅里，孟晓娟看着满脸冷漠的爸爸。
    内心不禁升起一抹慌乱。
    难道这次是她太过分？
    可想到小姑子憔悴的脸，和她平时对自己的恭维。
    她要帮着婆家，给小姑子找个工作才行。
    不能让她去上山下乡。
    这样儿的话，婆家人就更得把她供起来。
    孟士朗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的二闺女儿。
    瞬间觉得浑身无力。
    他一直都弄不明白，都是一样的教育。
    他这个二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能歪成这样。
    家里的人脉资源，都是他和妻子在战场上拼杀出来。
    那些人脉关系，是他们夫妻俩的奖励。
    奖励他们当时在战场上，愿意用生命去换取祖国解放的决绝。
    只是他们幸运的活下来。
    最初时，大家都想着赶紧把小日子赶出华国。
    制止他们，在我国领土上烧杀抢掠。
    后来，国家解放。
    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情谊，就成为在和平年代生活需要的人脉圈子。
    在他们心里，这些战友情重。
    重到可以压过山海。
    现在他的二女儿，要让自己用这些人脉资源帮着她婆家小姑子找工作。
    想一想就可笑至极。
    如若，他们二女儿小姑子在六月份确定考不上学。
    就求到自己面前的话。
    他不会冷眼旁观，多多少少都会帮着运作一下。
    他也不想，二儿女在婆家过不好。
    可现在已经是八月份，确定去向早的那几批知青。
    这会儿，应该已经习惯在村里下地上工。
    上山下乡通知，都下发过好几回。
    二女儿小姑子，连下乡地点都已经分好。
    现在来告诉他，让他想办法把她留在京市。
    不去下乡劳作。
    这王家，把他和他的那些老伙计都当成什么？
    很多首长家的孩子，都得送去接受上山下乡贫农再教育。
    他们王家那是想上天。
    敢在已经确定上山下乡通知单时，还强行留人在城里？
    他的二女儿连这些都想不到，一味觉得这是小事儿。
    如果在刚刚初中毕业，下乡分配通知还没下来就开始运作找工作的话不是大事儿。
    或者现在她想换个下乡地点也行，这也不是大事儿。
    唯有二女儿想让他做的是大事儿。
    他的这些老战友，没有牺牲在战场上。
    倒是，要因着小辈为难不成。
    想到这儿，孟士朗起身向楼上走去不想再看到这个二女儿。
    她蠢不自知，胆子还大。
    真怕她有一天连累整个孟家，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孟晓娟看爸爸起身离开，她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
    忍不住转头，看向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妈妈。
    她捕捉到妈妈眼底的失望，心里不禁有些慌乱。
    家里这是都不准备帮她？
    直到就留她自己在客厅里，她才后知后觉起身跟着往楼上走。
    咚咚咚…
    孟晓欧听到敲门声，在心底微微叹气。
    不情不愿，起身去开门。
    她看着站在门外的二姐，侧身让她进来。
    “晓欧，爸妈不肯帮我。”
    “我回家怎么交代…”
    孟晓欧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
    “二姐，我二姐夫他妹妹对你很好？”
    孟晓娟闻言一愣儿。
    婆家人对她好吗？
    只能说互不相欠吧。
    当年妈妈知道，公公自作主张把丈夫的分房指标和他合在一起分一个房子。
    就要求让婆婆分家。
    这些年，她和丈夫的工资都是她自己拿着。
    他们俩，每个月一共给婆婆交十五元钱伙食费。
    记得分家时，婆婆是想要收三十元钱伙食费。
    是看到爸爸冷下脸，她才没有坚持。
    婆婆没有工作。
    除了伙食费，丈夫他们哥三个每个月还要给公婆一元钱养老。
    因着爸妈的关系，小姑子对自己多是讨好。
    真心没有多少。
    她在背后，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自己。
    他们家住在水利局家属楼，公公和丈夫两个水利局职工。
    才给家里分到一个三室的房子。
    其实，如若公公和丈夫分房指标不放在一起的话。
    他们家是可以分到，两个两居室的房子。
    那时候房屋供应不像现在这样紧张，当时水利局都还没有建一室的家属楼。
    可公公和婆婆，就是草率的去局里在合并分房的文件上签字。
    等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分家。
    虽说，两个伯哥都结婚生子。
    但是，一大家子也还住在一起。
    家里她和丈夫是双职工，大伯哥和二伯哥都在厂子里上班。
    还都是单职工家庭。
    公婆宁愿少分一套房子，也要把三个儿子绑在一起生活。
    是想占他们两口子便宜吧。
    毕竟不分家，工资就要交给婆婆。
    也是这次水利局分房，妈妈第一次和她生气。
    说她脑子里装的都是豆汁，才能看上这样脑子里都是豆腐脑的人家。
    公公答应，在房产证明上写公公和丈夫两个人的名字。
    妈妈才勉强，让她继续和丈夫过日子。
    也是自那次之后，小姑子开始讨好她。
    从她这得到一些吃食和布料。
    在她心里，自己或许是个傻的吧。
    她回过神，看着坐在床上的妹妹。
    心里止不住开始嫉妒。
    她这个妹妹，什么都比她强。
    孟晓欧看到自家二姐起身往外走，也没拦着她。
    她起身把门锁好，听到二姐喊哥哥送她回家才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孟晓娟推开家门，就看到公婆丈夫和小姑子都坐在那儿有说有笑。
    王家安看到她冷着脸，心底划过一丝不确定。
    “爸妈怎么说？”
    孟晓娟迎上他看过来的目光，面色更沉。
    “这事办不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小姑子。
    “不想下乡，你为什么不早说。”
    “现在，名单都已经定下来不能更改。”
    “你倒是开始为为难人。”
    “从初中毕业到现在，近两个多月的时间你都在想什么。”
    说到这儿，她径直走进卧室把门关好。
    侧身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家芳让她说的一愣儿，脸色越来越沉。
    她这是必须得去上山下乡？
    孟晓娟的爸妈，这点事儿都不肯帮忙办？
    王家安看着孟晓娟关上的门，目光闪烁。
    王家老两口嘴上没说，嘴角也都弯下来。